放進酒杯,美其名曰桃花酒。

阿茉隨手拈起衣袖上的幾片落英,突然心裡一動,她有了一個好主意,不禁眉眼彎彎,嘴角翹了起來。旁邊侍立的衛娘一直擔心她這幾日都眉頭不展,此時見她開懷,也鬆了一口氣。

回宮的馬車裡,阿茉問衛娘:“宮裡可有姐姐家這樣的桃樹?”衛娘想了想,回道:“沒有這麼多,但是零星的幾棵也很是常見——在咱們清露殿的偏殿後院裡就有兩棵呢。”

第二日午後,阿茉在很少涉足的偏殿休憩,階下庭中的桃花樹下鋪開了幾丈素帛,微風過處,那粉色的花瓣紛紛飄落,雪白的素帛上漸漸積起了一層落英,紅白映襯,煞是好看。阿茉漫步庭中,不時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撥開積成一堆的花瓣,在午後明麗的陽光下,不到一個時辰,花瓣便曬乾了。

阿茉拈起一片,色澤依舊,卻輕薄了不少,生命已失,紅顏永存。阿茉心中忽有莫名的傷感。曹時走後,她第一次流下了淚水,怕侍女們看見,又匆匆用衣袖拭了拭。衛娘小心地在她身後問道:“公主,這就收起來吧?”阿茉輕輕點頭,不讓她看到自己的面容,側身回殿。

萱萱一邊將花瓣捧進竹籃裡,一邊向衛娘輕聲嘀咕:“公主這些日子好生奇怪,收這些曬乾的花瓣做什麼用呢?莫非是沐浴的時候用?這時節新鮮花朵多的是呢。”衛娘瞪她一眼道:“主人的心思是你能揣度的?好生收拾著,再多嘴多舌的,仔細我喊宮監來教你規矩。”萱萱吐吐舌頭,不再吭聲。可是衛娘走開之後,她又與另一個小宮女碧葉咬起了耳朵:“衛娘昨兒個跟她前頭的那個男人吵架了,非要接已經出嫁的二女兒回來呢——今天卻來拿我撒氣!”碧葉膽小,瞅著衛娘還沒有走遠,連忙捧起自己的竹籃,說道:“我的已經滿了,給衛娘送進去吧。”剩下萱萱一個人,負氣地將花瓣一片片拾起,丟進竹籃裡,那竹籃才只鋪了淺淺的一層。

以後的幾日,阿茉除了每日去明光殿和長春宮向父皇母后請安,便足不出戶地呆在內殿裡,專心地繡制一個枕套,萱萱幾次進來探頭探腦,想攛掇她出宮去玩耍,都被她噓出殿去。這一日,終於完成:雪青的錦緞上,右上角一隻白鷺孤飛,翅下有一抹流雲;右下角一片疏林,林梢棲息一隻蜷身孤寢的鷺鳥。

不消說,枕中填充的便是桃花瓣了。都說桃花無香,可是阿茉將臉頰輕輕貼在絲滑的枕面上,卻能嗅到絲絲縷縷的香氣,若有若無,恰似那年並肩賞鷺時的氣息。阿茉愛惜地輕撫著枕角的鷺鳥,喃喃低語:“我都這樣想你了,你可思念著我嗎?”

桃花枕被送去平陽之後,阿茉又常常出席宮內外的宴會了,只是在衣香鬢影、笑語喧譁中,她常常走神,想著曹時見到那桃花枕時的表情,興許枕著桃花做個鷺鳥歸巢夢,就會歸心似箭了,她便會不知不覺地微笑起來。王皇后幾次笑責她心不在焉,但是見曹時不在家,她過得也快話,倒是放下了不少心事。

在這樣的宴會上,偶爾也會遇到安寧公主。比起婚前,安寧愈發沉鬱,對待阿茉也不如從前的親密。阿茉忖度原因,雖自己並無過錯,也覺得些莫名的愧疚,於是不計較安寧的生分,倒是對她越加親厚,時常景帝有所賜,都會分贈些珍品給安寧。

桃花不幾日便落盡了,這日阿茉又臨偏殿,後庭中的桃樹花盡葉鮮、亭亭如蓋,倒也可觀。此時安寧公主府送來一份端午節的節禮,離端午尚有二十幾日,此時送禮為時尚早,阿茉很是意外,但是想到近來越加疏離的姐姐主動送禮物給自己,又有些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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