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麼說……蒙得恩一下想了不少的“要不怎麼說”。可他就是沒有想到,李福猷是走了,卻帶走了全部兩個營的近衛軍,而且是徑奔喧鬧不止,火光時不時閃現的南城而去。

混蛋啊!蒙得恩頓時想哭。他不怕近衛軍去鎮壓他那些盟友們,那本來就都是利用的魚餌,即使李福猷們現在不去殺,天京平靜後的明天也是他們的死期,天王早說了,凡是攪鬧天京,不管他們是出於什麼目的,都要“清除之”,還要以此告誡全天下,“鬧事者決沒有好下場,天朝最需要的是安定團結”。

他最怕的是天朝門如今的空空蕩蕩。天王和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地鼓弄了許久,也僅僅招募了四五百的精壯進入金龍城。為了趁火打劫,為了給韋昌輝扣上永世不得翻身的罪惡,一百多人還殺去了東王府,偌大的天王府僅憑剩餘的不足三百人守衛,一旦有萬一發生,那還不等於是束手就擒?

李福猷!李福猷!蒙得恩的確對著消失在黑夜裡的近衛軍喊了好幾嗓子,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原有的珍貴。近衛軍雖然不聽話,可他們畢竟講理,講理的軍隊雖然看著不舒服,總還能叫他睡覺可以安穩。沒有了他們,真要就有再不講理的人到來,那還不如干脆就留下他們,至少還是一道屏障。

老天可以作證,蒙得恩一生之中都沒有今天晚上的現在這麼聰明過,也沒有預測的這麼準確過。他甚至都來不及重新佈置天王府的警備,一支不講理的軍隊就真到了。

那是劉大鵬率領的殺氣騰騰的叛軍。

“天王,韋昌輝殺進太陽城了!”說蒙得恩是連滾帶爬,一點都不委屈他,而且他嘶啞破裂的聲音中,百分之一百帶有哭腔。

“這不可能!”洪秀全的身體絕對是一陣的痙攣。他是真的不肯相信,他甚至是莫名其妙地看著狼狽不堪的蒙得恩,“宣嬌難道沒有去圍剿他?城裡那麼多的近衛官兵,難道都是飯桶?”

“不知道,天王,近衛軍都撤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臣只說是奉了天王詔諭,免除李福猷天王府近衛首領的官職,可他硬是把所有的近衛官兵都帶走了。”蒙得恩的手在臉上緊胡擼著,那流進嘴裡的是汗水、是淚水,還是鼻涕,只有他自己知道,“外面全是北殿的人馬,叫嚷著要進金龍城。天王啊,只怕咱們守不住了。”

洪秀全閉了下眼睛。他不得不相信蒙得恩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當事者迷,旁觀者清,他多少年來不過問朝事,作為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他更有時間來細細地審視周圍的每一個人。

當然,除去身邊兒的秀女們,他是沒有閒工夫去審視那些凡人的,他是天子,他需要審視的都是想坐,或者說是有企圖坐坐天子寶座的人。楊秀清喜歡專權,不希望他這個天王絆住自己的手腳。可他心裡同時也明白,楊秀清斷然不會搶他的天王這個寶座,楊秀清只要名譽。韋昌輝不行,韋昌輝卻是一個真正垂涎天王寶座的野心家,如果不明白韋昌輝的這種心理狀態,他洪秀全豈肯將消滅楊秀清的重任放在韋昌輝的身上?從一開始,他抱定的就是一石雙鳥的策略,他不僅要消滅楊秀清,還要消滅韋昌輝。他不傻,鬧內亂是不得人心的,他要鬧,鬧的同時還要找一個替罪羊,政治家嘛,往往都是這樣。

洪秀全是什麼人?是造反起家的人,既然是造反,他就不是被嚇大的。情急之下,還在浮腫的屁股不疼了,被嬌妻美妾、千百秀女淘虛了的身體頓時也平添了許多的氣力。

“倉啷”一聲,他抽出牆上懸掛的斬妖劍,多年不用了,多年又沒有再練過這個動作,他做的儘管並不瀟灑,眼睛裡卻的確有種霸氣。

“上城,所有人都上城!”

什麼是所有人?蒙得恩自然不會不理解,那就是除去天王娘們以外的全部女官。

劉大鵬其實並沒有像蒙得恩稟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