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說來,卻話長了。”

說罷。劉拿微微動了動。將頭略側過一些,喘息幾聲。將他兄弟二人的經歷從頭緩緩說起來。

原來劉拿、劉取兄弟,本是太原人氏,他們原來也非是這個名字,乃是後來從盜後,方改的名稱。

“原來叫什麼,也不必說了,沒來的辱沒先人。我劉家雖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家境殷實,也算饒有資產。只是出身匠戶賤籍,雖然富裕,卻多受欺凌……”

劉拿所說賤籍,乃是大明時匠戶,需立另冊之中,子孫相替。就算後人因機致富,亦不得改籍。賤籍子弟,一出生便註定了身份低人一等,絕無翻身的可能,最是受人白眼。

“我父親不認命,硬逼著我們兄弟讀書習文,道是世事無常,總有出頭的一天。誰想世事無常卻是真地,可卻是飛來橫禍!”

“我們家中,祖傳有一件珍品瓷器,據稱乃是五代柴窯之物,乃是希世之珍。雖然歷代祖宗飽經磨難,卻從未失去。不想我父親一次酒後失言,被人聞知。”

“本地縣令人叫周大牙,最是貪婪成性。聞了這訊息,便派人,逼我父交出寶貝。我父親哪裡肯從?不想那周大牙,便使人咬我父親通賊為盜,將他下到獄中,第二天,便聞訊息我父親在獄中畏罪身亡。”

“那時我和兄弟尚且年紀不大,哪知人心險惡?還是母親連夜送我們兄弟,偷偷跑了出來。再過幾天我們再去打聽訊息,才知道那周大牙竟是斬草除根,將罪名派下,將我家中抄得一乾二淨,家人,俱已被判流放。而流放途中,一夥山賊劫路,竟將我一家人全都殺死在山林之中。”

說到這裡,劉拿臘黃的臉色,也泛起了幾絲潮紅,渾濁的眼睛中,焚燒著苦痛與怒火,一連聲的咳嗽起來,良久方息。

喘息半晌,劉拿才接著說道:“我們兄弟都不過十幾歲,遊蕩在外,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後來一個老偷,收養了我們,這才走上了這條路。”

劉拿眼中現出回憶之色道:“許是因為我們兄弟身上流的匠戶的血,以前讀書,不見有什麼靈光,反倒做起這些來,學得倒快得很。我本來就愛動土工,打牆盜洞,一看就會;我弟弟從小喜歡小巧的東西,對機關最是善長。尤其以前我們家境不錯,也收得些東西。因此他對古玩鑑物,眼光不俗。因此我們兄弟二人,聯手做事,倒是合適得很。”

“待得老偷死了,我們兄弟自覺手藝有成,便想到回去報仇。回鄉一打聽,才知道那周大牙居然因為討得上司歡心,已經升官成了知府。嘿嘿,這世道,便是如此,那心地良善,老實厚道之人,老天從來不會保佑;那心黑手狠、天良喪盡的,反倒升官發財。老天爺呀,從來都是瞎子!”

劉拿咬牙切齒,雙目流淚,喃喃不知又說了些什麼,這才恨恨地道:“老天爺不管,我們兄弟就自己動手。沒想到報仇竟然那麼簡單。我們略略探聽,便摸準的周大牙宅中情況,我做洞,我兄弟出手,輕輕鬆鬆便將那周大牙家中財寶庫洗劫一空,更將他平時貪贓枉法的一本簿子拿到了手。”

“沒想到周大牙這傢伙居然也很狡猾,一見簿子丟了,立馬官也不要了,收拾東西就要跑路。還好我們發現得快,這才在半路上捉了他,帶到了父親墳前,將他生生挖了心,祭了家人。可笑這廝,藏了一庫地金銀財寶,平時卻連塊肉也捨不得吃。待他死時,只穿著一件破袍,一個人跟隨都沒有,哈哈!可笑,可笑啊!”

“他家中的財寶,除了從我家抄的那件柴窯,其餘的,兄弟都說是不義之財,全都偷偷散給四邊地窮人了。唯有那件柴窯洗,我們帶到了墳前。祭過家人,我弟弟卻一言不發,取過一旁的鏟子,一擊之下便將我家祖傳的那件柴窯洗砸得粉碎!”

聽到這裡,梅清也不由“呀”了一聲。世人所謂五大名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