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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怨婦。我很自然地想起了那個早已逝去的荒唐歲月,想起自己親歷過的那些風流韻事。我忘不了那些最風光的年頭,一天的活兒忙下來,終於到吃夜宵的時候,坐了一大桌姑娘,嘻嘻哈哈地說笑著什麼。我喜氣洋洋地坐在姑娘們中間,就好像坐在冬天的陽光裡,那真是一段黃金的歲月,那真是一段銷魂的好日子。姑娘們一個個都可愛,不約而同地一個個都成了老四掌中的獵物。我喜歡她們,追逐她們,她們也喜歡我,喜歡被追逐,十分樂意成為老四的戰利品。一想到那些美景已經不在,一想到那些舊夢已不能重溫,我仍然能感到一種巨大的成就感,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真是沒有白活。
五十歲以後,我已經沒有任何事業可言,已經沒有任何雄心大志。店剛倒閉的時候,還常常想到要東山再起,想再拚搏一下。很快就知道再也不會有這一天,當老闆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返了。這個時代不再屬於我老四,我已經被淘汰了。我開始在馮瑞的手底下打工,他是大老闆,我只是他手底下的一名夥計。
馮瑞現在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大老闆,他開的那家海鮮城在本市大名鼎鼎,請了一批說廣東話的廚師,經營潮州菜,專門接待這個城市中的各路名流。用現在時髦的話來說,那是一個航空母艦級的海鮮城。由於菜系的不同,我在那裡幹活,馮瑞嘴上說是大材小用,實際的情況卻是,他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收留了我,是給我老四一個吃飯的機會。在過去,讓我低著頭去求他,老四是死活也不會肯的,我覺得自己各方面都比他強,比他能打架,比他聰明,比他漂亮,甚至連一手字也比他寫得好。說老實話,和他在一起,我總是隱隱地有些不服氣,總覺得他混得好,是因為有家庭背景,是因為他出身高幹。
阿妍知道我這是嫉妒,她知道我的嫉妒,與馮瑞當年曾追求過她有關。她知道我一直存在著這個疙瘩。男人的成功是最好的春藥,成功的男人自然而然地就有了魅力。阿妍提到馮瑞眼睛就發亮,動不動就用馮瑞怎麼說來旁敲側擊地教訓我,動不動就用馮瑞的觀點證明我是如何不對。她是個不太會掩飾自己情感的女人,明知道有些話對我來說很不中聽,明知道我會吃醋,可就是忍不住還要一遍遍唸叨。我最受不了的,是她還喜歡對馮瑞抱怨,一抱怨起來就沒完沒了。阿妍現在總是在為未來的生計擔心,因為在這個家裡,只有她一個人有固定收入,只有她一個人有一份退休工資。我們這一代人,受傳統思想的束縛,說到底還是隻相信什麼鐵飯碗,我是因為坐牢丟了工作,小魚和餘宇強從來就沒有過正式固定的工作,阿妍想到這些就覺得心裡不踏實。
這一轉眼,五十歲也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即將進入新世紀的時候,阿妍突然得了一場大病。病說來就來了,而且十分嚴重。她老覺得左邊的Ru房不舒服,去醫院檢查,發現有個腫塊,最後的診斷竟是Ru房癌。這結果讓大家都感到震驚,阿妍是從來不生病的,平時很少感冒,人活到五十多歲歲,除了那次生孩子住過院,幾乎不和醫院打交道。雖然發現即時,醫生也認為手術情況良好,但是我還是感到很恐懼,感到坐立不安,畢竟這是癌症,畢竟這是一種最兇險的疾病。阿妍也沒想到情況會是這樣,她開始為今後的日子煩起神來,開始沒完沒了地操心,開始無數遍唸叨:
“以後怎麼辦呢?萬一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小鵬怎麼辦?小鵬日後怎麼辦,我是最放心不下這個孫子,依著我的想法,我這個孫子一定要讓他好好讀書,一定要讓他日後找一份好工作,不能像你們這樣。”
無論是對馮瑞,還是對我們,阿妍都要反覆地說起她對小鵬未來的打算。現在她想得最多的就是這個寶貝孫子,而且永遠都是在瞎操心。她老是在想如何為小鵬買保險,如何為他請家教,如何讓他讀一個好的重點中學。在阿妍心目中,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