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的痕跡,經過一整天的發洩,他體力與精神崩潰了。再經兩天一夜在陰雨泥中沉睡,想得到他所受的打擊的重大,幸虧是他,任何人也會倒斃在這荒山野嶺之中。

他雖然軀體不動,可是腦部的活動並末停止,一連串的惡夢困擾著他,面部的肌肉不住地顫動,抽搐。

中午時分,他渾身突發高燒,終於在灼熱的昏眩,和喃喃的囈語中悠然醒來。

他渾身汗出如雨,潮溼的地面,身畔五尺之內,全被他體內的灼熱肌膚烤乾。

他掙扎著爬起,只感到肌肉面板似若片片撕裂,頭腦昏沉,嘴唇乾裂。睜眼定神站穩,他感到宇宙是一片灰色,眼前事物像走馬燈般的旋轉翻騰,連地面也在搖晃。

他解下包裹,卸掉劍,撕掉上衣和長褲,他腦中只有一樣的感覺——“熱”。只有一樣強烈的慾念——“水”。

他的靈智並未完全模糊,已聽到下面山腳不遠處有潺潺水聲,便踉踉蹌蹌向水聲發起處,憑本能支援著,跌跌撞撞走去。

在天旋地轉的感覺中,他跌倒了幾次方到了小溪邊,其實距他倒臥之處,不到十丈遠。

“撲通”一聲,他掉下了由丈餘高崖上掛下的潮流中。水勢不大,形成一個約丈大小的渦流,他仆倒在水中,咕咕咕咕拼命裝了一肚子水。

溪水清清,他喝飽了爬伏在岸旁,身子泡在水裡,他感到十分舒適,神智慢慢的恢復,可以用他的腦子了。

可是他仍感到模糊,思維裡空白太多,許久許久他方整理出頭緒,長嘆一聲道:“我病了,別去想那些喪氣事啦!”

他索性不想,爬伏在水中調息。

在他前晚衝下的山頭上,迎風卓立著一個臉圓圓,矮矮胖胖笑容可掬的牛鼻子老道,頭上發白的灰髮挽了一個道士髻,身穿行腳野道人的青道服,大袖飄飄,腰懸長劍,鞘尖幾乎拖垂近地了。他太矮了,還沒有五尺高。

他注視著逸雲衝倒的一大串大樹,喃喃地說道:“山民說前日暴雨之際,山中出了妖怪,鬧了一整天,可能是真的哩。由衝下山腳的樹木折斷景況看來,這怪物可有點唬人啊!我許久沒走函崤道,出了妖怪難道我會不知道,得找找看是啥玩意。反正那群免崽子們蠢動之期尚早,耽誤三五天亦是無妨。”

老道順著偃草往下走,到了一條折斷的古木邊。合抱巨木離地六尺折斷,斷痕整齊,上段濃密的樹枝,倒離原處近丈。矮老道細察半晌,驚道:“不是怪物,明明是一種奇異的掌力,硬生生的將樹震斷,這人的功力駭人聽聞。”

他遲疑片刻,想再往下循跡搜尋,卻又有點委決不下,最後他將袍袖掖在襯衣腰帶上,向下奔去。

穿過古林,到了兩山下的峽谷,他怔住了。

小溪形成的渦流中,靜靜地躺著一個雄健如獅的人體,上身精赤,肌肉結實如丘如球,赤紅如火,下身只穿犢鼻褲,腳下有白襪和短靴,手工精細,不是等閒人可穿的禁物。

看去這人呼吸似已停止,但肩頸露出水面處霧氣蒸騰,證明他不但未死,身上的熱度驚人。

矮老道在旁停住了,脫口輕呼:“好雄壯的小夥子,他定然是病了,我得幫助他。”語聲突然提高,叫道:“小夥子,你病了,可肯讓我幫助你麼?”

逸雲早已發現有人走近,但他懶得管。聽來人口氣和善,而且充滿同情和慈心,他自經突變和三天來不平凡的遭遇,自虐和狂暴的心情,在他心中生了根,性情大變,像是換了一個人。

同情和好意的關懷,在他心中憑空生出無窮的反感,他緩緩轉身仰臥水中,面對著矮老道。

他整個人全變了,兇猛凌厲的眼神,代替了以前安詳和平的可親目光,經常含笑的笑容已不復見,化之而起的是堅毅殘忍的刻毒微笑,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