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過一個詞:奪魂攝魄。

屋內空氣被擠得有些稀薄,眼前的兩人,文武天驕,一個冷漠,一個淡泊,似乎天與地般永遠無法重合,卻又在彼此的支援中為大靳撐出一方安樂。有他們在的地方,即使只是靜靜地坐著,周身迫人的氣場也令人無法忽視。杜蔭澤無聲地吁了口氣,暗忖自己半生雖閱人無數,卻著實看不透眼前的兩個年輕人,如此不同卻又有著非比尋常的默契,即便他們自己不肯承認。還不是麼,連女人都喜歡上了同一個,且不愛則已,一陷便是刻骨銘心。

“於公於私,眼下裴某對將軍還有用處。”

“如今天下皆知,將相不合,動機足矣。”

“這傳言起的疾,散的快,看來是頗用了些心思。”

杜蔭澤收斂心神,插道:“可需派人壓制?”

青玉案正中的藏藍身影緩緩放下手中已空的茶盅,淡淡道:“不必。反正,也不全是謠言。”

對面的人微微一笑,持起壺給自己的茶盅續滿,隨口問:“老鼠可有動靜?”

“尚未出洞。”杜蔭澤回稟。

修長的指持盅啜了口茶,微微搖頭:“不過是在等時機罷了,倒是會算計。”

“還需多少時日?發作時間似乎縮短了。”劍眉微蹙,想起了那人兒強忍痛楚時的辛苦模樣。

“我要先診過才知道。”微垂的眼簾遮住了眸中難抑的情緒,“有勞將軍儘快安排。此外。。。”空盅放回案上,“還請將軍莫要告知她我任相之事。”

一聲冷哼隨即響起。

對面的人並不惱,淡淡解釋道:“她本就愛胡思亂想,知道太多對她的病沒有好處。”

杜蔭澤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將相不合這廂罪名,天下有幾個女子能承擔得起?何況今日回來的,已非當年的玉瓷。

他想起那丫頭,面龐已有些模糊,印象中只記得有雙烏溜靈動的大眼。還能想起的便是將軍每次提到她的眼神,溫柔的,眷戀的,心疼的,傷楚的。。。他與他相識多年,一直覺得他心堅如磐,無可或摧。直到遇到那丫頭,似乎磐石也開了竅,一發不可收拾。

話已說完,起身離開之際,身後低沉的聲音響起:“於公,國為先,你我是盟。於私,她的身體為先,你我卻是敵。這一次,我絕不會讓。”

沒有轉身,清冽的聲音無波無瀾:“於公於私,這一戰之於裴某,惟勝無他。”

幾日後的一個下午,我和江雪在園中放風箏,玩到滿身大汗方才回屋。剛擦洗過手臉,婢女便稟燕銘九來了。

他很少回來得這麼早。我迎上去,他看著我仍舊泛紅的臉頰,笑問:“玩風箏去了?”

我點點頭,癟嘴道:“有一隻掛到樹頂怎麼也夠不到,你幫我去摘下來好不好?”

燕銘九溫和地道:“等下再去。玉兒,有位大夫來為你看診。”他側身讓開,一個修長挺逸的身影佇立在門口,一雙溫潤含笑的雙眸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我。

春日的陽光頃間暗淡,掩沒在幽譚般的眸底深處。那雙在夢裡無數次出現的眸,赫然便在眼前。我只覺一口氣憋在胸中,攪得五臟六腑翻江倒海的疼,心底有什麼東西隱隱地呼之欲出,竟無端端生出一種畏懼和惶惑,不敢觸碰。

不自覺地退了兩步,躲在燕銘九身後。

那雙眸一黯,希翼淡去,化為一抹平靜而濃重的墨黑。

燕銘九眸中亦看不出情緒,只扶住我的胳膊安撫道:“先讓裴大夫給你把把脈。”

我被燕銘九拉坐到桌邊,持了一隻胳膊墊了脈墊放到桌上。門口的人亦舉步到桌邊坐下,伸二指搭上我的手腕。

他的手指微涼,讓我不由打了個哆嗦。

沉吟片刻,他又問了些個近況。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