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

重獲新生的喜悅很快消退,盧克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回到原來的生活。

病痛、消沉、閉世的大半年令他脫胎換骨,將他對榮光的渴求耗盡,令他健全的身體裡只留下一顆被疾病永久摧毀的心。

盧克甚至很難理解過去的自己為何會那麼執著於戰鬥。可說來可笑,戰鬥依舊是他唯一能做的事。畢竟除此以外,家鄉的親人不需要他,舊友離世,他無牽無掛。

在那時候,他在道上遇見了一個聖殿騎士團下屬的修士。

對方虔誠的話語和謙卑的姿態令盧克肅然起敬。

“兄弟,你看上去很煩惱,有什麼我能做的嗎?”修士這麼問他。

盧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修士披風上的八角十字,突然道:“我是否有可能加入聖殿騎士團?”

修士愕然又欣喜地道:“會中永遠歡迎新兄弟。”

於是盧克里修斯就在最近的一個騎士團分支完成了考核,念出誓言、成為了一名聖殿騎士。

那年他二十歲。

讓盧克沒想到的是,阿奎因的親族居然知曉了他的決定。父母親似乎對此大為惱火--雖然他們上次見面已經是四五年前的事了。但誓言不可更改,侯爵夫人似乎說動了晉升大團長的哥哥傑拉德,想辦法讓兒子留在較為安全的塞普勒斯。

但盧克里修斯還是毅然踏上了迦南。

這一年亞門人大舉進犯,十字軍節節敗退。

身邊的戰友一個接一個死去,盧克里修斯卻奇蹟般地在異教徒的箭雨中活下來,一次次衝在最前,出生入死。

其餘聖殿騎士在衝鋒時會高喊“這是神的旨意”又或是“主佑我等”,他卻只沉默地祈盼死神來帶他走。

神明似乎有意與人類作對,戰友們沒有被庇護,他也一樣沒能如願。

在阿肯,一個普通的修士請盧克單獨談話,而後告訴他此前那個鄉下老頭其實是某個組織的頭領。這個神秘的組織意在復興失落的魔法,名為芬尼根。芬尼根坦誠他們在盧克身上試驗了某種魔法,卻對具體內容含糊其辭。那個默默無名的修士請求盧克加入芬尼根。

道理上而言盧克的確需要報答芬尼根的恩情,於是他便同意了。

但他並沒有將這個身份放在心上--因為亞門人很快就節節進逼,大軍直指聖城錫安。

城破時盧克里修斯感到了一絲荒謬的放鬆,他以為自己終於要走到期盼已久的結局。

直到他深入混戰的內城深處,不意間救了一個人。

回憶的景象散去,西莉亞發現自己深處一整片黑霧中。

這裡沒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無盡的、黏稠的惡意,森森然地要貼上來。她想要驅散這些惱人的東西,卻只被纏得更緊,以至於寸步難行。

這裡是連神明都避之不及的虛無之洞,西莉亞又該怎麼找到盧克、並將他帶出去?

心念電轉間,黑霧從中分開,現出熟悉的身形來。

金髮青年緊閉雙眼,像是在沉睡。但從他蹙起的眉頭、蒼白的臉色和起伏不定的胸口判斷,他好像在做噩夢。

“盧克?”西莉亞嘗試呼喚她。回答的只有急促的呼吸和幾不可聞的囈語:

“不,母親,我並不是……”

他顯然陷入了過去的景象中難以自拔。

西莉亞想要向他靠近,蠢蠢欲動的冰冷惡意卻直接束縛住了她的手腳,令她動彈不得,甚至朝著她的口鼻撲面而來。她驅動力量想要驅散黑暗,卻發覺無濟於事。無名神到底是懷著怎樣的目的讓她來這裡送死?

如果就這麼結束,可以算是最荒謬的結局了。

視野漸漸蒙上朦朧的灰黑,西莉亞努力睜大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