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懈可擊,劍尖銀白的光輝也不復方才的銳氣。

再這樣下去,他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她不能讓他死。她不能躲下去了。她受夠了。

心湖中憤怒的情緒到達最高峰後,反而盡數消失。

西莉亞昂起頭,攥緊了手中的光符石和匕首,不留給自己猶豫的時間,猛然轉身邁出一大步。

她從石柱的陰影保護中走出,暴露在閘門瀉下的光線中。

“停下。”她的語聲清脆響亮,在兵刃的碰撞聲中仍然清晰可聞。

煅銀般的長髮從年輕無畏的臉龐兩側垂下,聖女灰色的眼睛一眯,微抬的下巴和站立的姿態毫無動搖,反而透出理所當然的優越感。

可她試圖命令的是全副武裝、想要殺死她的戰士。

這樣毫無根據的自信不合時宜到極點。她優美而纖瘦的身姿便如同不知苦寒、選錯季節綻放的花朵,天真而令人憐憫。

兩個騎士的眼中都不約而同現出猶豫的神色。

可僱傭兵卻不為所動,反手一模,變戲法般掏出一把短弓,羽箭上弦、拉到最滿。嗡地一聲輕響,羽箭擦過盧克里修斯身側直取西莉亞的心臟。

西莉亞清楚看見聖殿騎士猛地回頭,翠綠的眼睛瞪大了,一瞬間顯得驚惶無措。

但另一股未知的力量卻牽引著她抬起手,平靜到冷漠地念出禱詞:“在有生之中我們處於死亡。”'3'

掌心的光符石猛然爆裂出刺目的白光。她鬆開手指,一顆符石宛如燃燒的小太陽,悠悠然地飄離指掌,迎向激射而來的羽箭。

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利箭被吞噬。

而那團光還在繼續向前,沿著方才箭射來的軌跡,一路回溯。

僱傭兵來不及閃躲,光球就點燃了他未收回的手臂。純白的火焰倏忽間將他吞噬,發出乾淨的爆鳴。

除了牆上一個淺淺的人形印跡,什麼都沒有留下。

銀髮灰眸的聖女的身姿仍舊嬌弱,卻令人駭意。她向恐懼得忘了動彈的兩名騎士露出迷人的微笑,動聽地作出宣判:“爾等玷汙了騎士之名。”

她繼續唸誦禱詞:“即便您理應因我等之罪而不悅,除卻轉向您--上主,我等又能向何人祈求援護?”

兩塊符石的光芒將視野中的所有色彩、輪廓抹消,只剩下純白。

那兩個騎士的慘呼還沒到舌尖,他們已經永遠失去了出聲的機會。

脫手的長劍逃脫浩劫,哐噹一聲落地,卻從中折斷。

白光隨之驟然熄滅,天光仍舊一無所覺地照亮閘門下的方寸水波。

西莉亞淌著水走到石階底,抬起頭。傾瀉而下的日光將她籠罩,模糊了她的眉眼。她以夢囈般的聲調念出最後一句:“但最神聖的主,最威嚴的主,神聖且最仁慈的主啊,請勿將我等降入永恆之死的苦痛中。”

甲冑相碰叮噹作響,金髮的騎士踉蹌地從石階頂端衝下,單膝跪地,臣服於她面前。

西莉亞的掌心還有一塊光符石,正散發著危險而純粹的光。她的眼神定定的,她向他的頰側伸出手,指尖似乎都在發光。

盧克里修斯有一瞬竟覺得她整個人都是細碎的光粒搭成,只要輕輕一碰便會如晨霧般消散。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抬起頭,迎向那纖細的手指。即使面對的是那致死的白光,他竟然半點都不害怕。

最後一顆光符石突然熄滅,從她的掌心滑落,滾過他的腳邊。

西莉亞的眼眸微微失焦。她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的金髮青年看了須臾,身體驀地一軟,向下坐倒。

盧克里修斯不假思索地伸出手臂,穩穩接住她。

她挨在他懷裡,側臉枕在他肩頭,輕軟的鼻息落在他脖頸上,銀色髮絲鑽進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