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秋揹著手一派風流公子的架勢,邁進房來。我把油膩膩的臉轉過去,他身形一頓,腳踩著了門檻,差點跌一跤。

屋子裡的姑娘們都噗哧笑了一聲。我被他這麼一鬧,心情也好了點。

“你這麼早就吃過了?”我問。

“吃是吃過了,不過……”夏庭秋看到了我手裡的滷肉,露出垂涎之色,“來得早,倒不如來得巧。來來,給我一雙筷子。”

夏荷拿了筷子遞過去,夏庭秋還沒接到手,就被我一把搶著,刷地一下丟出門外了。

“啊呀呀!”夏庭秋跳起來,又在我攝人的目光下坐了下來。他扯著桌布角,一臉小媳婦樣,道:“我的好師妹,這你也不能怪我呀?當初同意他去赴會,也有你的一份。如今他對那妖女動了心,你當初不也估計到了的嗎?”

我只笑不語,拿著筷子輕敲碗沿。夏庭秋趕緊站起來給我添了一碗飯。

他繼續說:“你倒也不用如臨大敵的樣子。男人嘛,誰沒幾個紅顏知己?公子哥兒玩的就是這個調調。他再是清高自愛,和美人喝酒聊天也不是做不得的。到時候我們回東齊,那美人又不可能拋下這裡的一切跟著他私奔。”

我沒好氣,轉頭把侍女全都支走了,對夏庭秋說:“你以為我擔心什麼?我是擔心他這樣,我們的計劃就要擱淺了!”

“死鴨子嘴硬。”夏庭秋眯著眼睛看我,“你要真喜歡他,這就衝去告訴他。憋在心裡衝我發火,算個什麼事?”

我又是委屈又是傷心地,呢喃道:“那麼唐突,我怎麼說得出口?”

“你不說,就永遠說不出口。”夏庭秋大口吃著,言語含混道,“我是並不覺得他有多好,只是因為你是我小師妹,你要喜歡他,那我也只有試著接納他。雨兒,師兄我不忍心見你這麼難過。”

我嘀咕:“我……他分明都對我沒意思啊。”

夏庭秋白了我一眼,“平時看著那麼機靈的,關鍵時刻腦子都被豬吃了。行不行,不去說怎麼知道?”

“萬一被拒絕了,多丟臉。”

“又不會掉塊肉。再說你的臉早就不知道丟了多少次了,到時候師兄給你撿回來安上。”

我又好氣又好笑,抓了一塊滷豬嘴巴朝他扔過去,被他一把接住,丟進了嘴巴里。

“硬了點。”夏庭秋叭嗒了一下嘴,“火候還不夠啊。”

吃完了飯,他大搖大擺地走了。

我乾坐著,抿了兩口清酒,愈發覺得無聊了。

正是月頭,外面天空裡懸掛著一輪圓圓的大月亮。

小時候女師父叫我們幾個拿月亮來寫詩,晚晴寫“玉環原是天上物”,只有我寫“白麵饅頭掛天空”。同窗們笑死了,女師父還打了我手板心。

我臉皮素來厚,手疼了就吹吹,照舊嬉皮笑臉的。抬頭就見小封崢一身青衫站在私塾門口,正輕蔑地笑我。我覺得我大概從那個時候起,就很想朝他臉上扔馬糞了。

夏庭秋問,我到底喜歡他什麼?他是對我溫柔了,還是貼心了?我還真回答不上來。

我倒是想,我和晚晴從小到大,興趣愛好從來沒有一處相同的,連模樣都不像,沒想如今在封崢這裡卻找到了共同點。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我聽夏荷說,封崢又收到了國師的信函,請他去京城戲樓聽大鼓。第三天,約了他去賞臘梅。第四天,又邀請他去城郊遊湖。

這北國才開春,小風颳著還冷颼颼的,遊勞什子的湖啊?

不過封崢還是屁顛屁顛地跑去了,一點都沒猶豫。他這幾天腦子發燒得厲害,神智全模糊了,一提國師就滿臉帶笑,直夸人家多好多妙,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和美人過從甚密似的。

你說這人傻不傻?當初在北遼皇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