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這時候正對議員提出質問,要他說出其餘的議員——他的同僚們在哪兒。

“先生們,”包維爾特先生重複說,“我向你們保證,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和達斯佩朗先生在這兒,我不能擅自作出決定。”

“命令!命令!”幾千個聲音一起喊道。

包維爾特先生打算說下去,可是聽不見他說了些什麼。只見他揮舞著胳膊,作出各種失望的手勢。

等到他看出他沒法讓人家聽見他說話,就回過身去,對著開著的窗戶叫達斯佩朗先生。

達斯佩朗先生也在陽臺上出現了,迎接他的叫喊聲比十分鐘前迎接包維爾特先生的還要強烈。

然而他並沒有因此放棄這樁困難的工作:向民眾作長篇大論的演講;可是民眾不願聽達斯佩朗先生的演講,他們寧願以武力來對付國會的衛兵,何況這些衛兵對至高無上的民眾也並沒有一點反抗的表示。

“走,”當民眾湧進荷格斯特萊特的大門時,那個年輕人很冷淡地說,“看樣子,談判要在裡面進行了,上校。走,去聽聽。”

“啊!王爺,王爺,小心!”

“小心什麼?”

“這些議員裡,有不少跟你打過交道,只要有一個認出殿下就夠了。”

“對,說不定會控告我是這一切的煽動者,你說得對,”年輕人說,他後悔不該太心急地把自己的願望表示出來,臉紅了好一陣子,“對,你說得有理,我們就留在這兒吧。不管他們帶不帶命令出來,我們都可以看到,到那時我們就可以斷定包維爾特先生是個正直的人還是個勇敢的人了,我一定要知道知道。”

“可是,”軍官回答,一邊驚奇地看著他稱為王爺的這個人,“可是殿下,我看,你決不會相信議員們會命令梯利的騎兵撤走,是不是?”

“為什麼?”年輕人平靜地反問。

“因為下這樣的命令,簡直就等於簽字判高乃依·德·維特和約翰·德·維特兩位先生的死刑。”

“我們等著瞧吧,”殿下冷冷地回答;“只有上帝才知道人們心裡在想些什麼。”

軍官偷偷看了看他的同伴的那張泰然自若的臉,禁不住臉色發白了。

這個軍官是個正直的人,也是個勇敢的人。

殿下和他的同伴在他們停留的地方聽到從市政廳樓梯上傳來了民眾的喧嚷聲和腳步聲。

接著,這種聲音從大廳開著的視窗傳到了廣場;包維爾特先生和達斯佩朗先生剛才出現的那個陽臺就在大廳的旁邊,他們已經避到裡面去,很可能是怕民眾把他們推下欄杆。接著,可以看到亂糟糟的人影在這些視窗裡閃來閃去。會議廳裡擠滿了人。

鬧聲突然平靜下來;接著,又突然地響了,而且比剛才還要響,幾乎達到了爆炸的程度,古老的建築都整個兒給震動了。最後,這股人的洪流又湧過走廊、樓梯,像颶風似的從拱形大門裡湧出來。

有一個人跑在第一寸比人的最前面,與其說他在跑,還不如說他在飛來得恰當。他樂得連臉形都變了。

這人就是外科醫生第克萊爾。

“我們拿到了,我們拿到了!”他一邊嚷,一邊搖著一張紙條。

“他們得到命令了?”軍官吃了一驚,喃喃地說。

“好,我的問題解決了,”殿下冷靜地說。“親愛的上校,你不知道包維爾特先生為人怎樣,這回我倒知道了,他既不是一個正直的人,也不是一個勇敢的人。”

接著,他緊盯著在他面前飛奔的這一大群人,連眼也不眨一下。

“現在,”他說,“到布依坦霍夫去,我相信一定有齣好戲看。”

軍官鞠了個躬,沒有回答什麼就跟著他的主人走了。

廣場和監獄附近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