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雙眸中盛滿笑意,“小侄並非是為了得到魚而欣喜,只不過想到這條魚的命運而發笑。”

“魚的命運?”王子騰見賈赦亦是一副疑惑的樣子,心道,難不成不是串通好的?忍不住來了興致。

賈璉道:“這魚大而肥美,小侄猜想應該算是池中魚王了。魚王之智慧比不能與常態所言,最終卻因為一條無知蠢魚,冒險來搶這刀口之肉,淪為刀俎,白白便宜了小侄了。”

王子騰眼眸微咪,心裡一番計較,暗道:“他這難道是話中有話?”

賈赦卻仍是一副迷茫的樣子,問道:“璉兒,這魚自己想吃東西,何故與他人有干係。”

賈璉輕笑:“父親大人有所不知,魚乃群居,魚王亦是有此習性,也難免添了幾個沒腦子的蠢魚親戚,為了貪得小利,使得魚王鋌而走險。再加之這魚王偏疼其中一個傻親戚,與其他親族隔閡,更是犯了孤身犯險的大忌。”

賈赦似乎覺得自己明白了,又覺得繞不過來,心裡繞成一團。

“叮——”茶盞碰到茶蓋,發出綿長的一聲。

王子騰放下茶盞,“賢侄有話不妨直說。”

賈璉笑道:“世伯言重了,小侄只是想知道,世伯覺得小利重要,還是整個家族的興衰重要。世伯身居高位,自是比小侄明白一榮俱榮的道理。有些人眼放內宅之中的蒼頭小利,無視家族和睦振興之理。世伯難免偏疼親人,只不過若是這枝葉繁茂的大樹倒下,這樹底下又豈有安身之所?”

廳內的氣壓慢慢低了下來。賈赦偷偷摸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眼角瞄到王子騰的握著椅柄的手已經骨節突起,泛起青筋。

“大樹未必會倒!”聲音低沉而壓抑。

賈璉眼眸清明的直視,“這需看看這樵夫的想法了,栽樹是一時之需,砍樹才是最終的目的。”

王子騰緊握雙手,指節咯咯作響。壓抑著聲音道:“那賢侄覺得,如何才能讓樹長青。”

“呵呵,世伯說笑了。這砍不砍樹,也不是小侄說了算的。不過,要是這樵夫找不到你砍樹的理由,便也失了砍樹的打算,不是嗎?”說著輕輕抿了口茶,一臉享受道:“世伯府上的茶果然很香甜。”

“呃——”賈赦愣愣的看了眼賈璉,又看了眼臉色慢慢恢復正常的王子騰,心裡開始糾結起來。這今日不是要談正事嗎,怎麼一會釣魚,一會砍樹的?

王子騰突然改了面色,轉怒為笑道:“呵呵呵,賢侄若是喜歡,日後常來便是。你我兩家本就是世交,又是親戚,本應該多走動的。”

賈璉聽出,王子騰這是預設的意思。笑道“如此,便多謝世伯了。”

二人心照不宣,只有賈赦一人模模糊糊,似懂非懂。

☆、第二十一章

賈赦父子回去的時候,已是日暮西山。

黃昏的餘韻在池塘中灑下一片溫潤的紅光。池中的鯉魚成群結隊的游來游去,尋找新的食物。

謝氏倚在木欄前拿著點心一點點的灑入池中,引來一大群的紅色鯉魚。

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謝氏也不回頭,只笑著道:“那二人走了?”

王子騰嘆了口氣,走上前來,看著雖已不再年輕,卻依然韻味猶存的妻子謝氏,心裡也柔軟起來。“怎麼不好生歇息,小心晚間的潮氣。”

謝氏將手中剩下的半塊點心交給一旁的小丫頭,用帕子擦了擦手,站了起來,笑道:“老爺可願意陪著妾身走一會?”

此時雖是日暮,卻難得的寧靜,下人們早早的便將各處收拾妥當,出了隨身的幾個下人遠遠的跟著,倒是沒有其他閒雜人等。就連王子騰的幾個妾室,也只是在西院的屋子裡老實的待著,平日裡沒有王子騰或者謝氏的吩咐,是萬不會踏出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