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的晌午。

六兒看著眼眸清明的賈璉,連忙湊了過去,伸手扶起賈璉,“呵呵,二爺,您終於醒了。”

賈璉睜開眼睛掃了眼屋內,才發現這屋內的擺著翠屏妝臺,藕色床幔,一應物件皆是女兒家的,剛要問六兒,便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藏青色碎花錦袍的老太太。老太太身後跟著幾個摸樣清秀的小丫鬟,俱是傳真翠色的短衣和襦裙。那老太太自然是自己的外祖母。

徐老太太慢悠悠的走了進來,見賈璉已經坐了起來,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過去,伸手扶著賈璉的肩膀,慈愛道:“我的兒啊,你這才好,該好生歇息的。”

賈璉彎著眼眸輕輕一笑,“外祖母,孫兒已經無礙了。”

“哪裡無礙,被人下那般重的手,那肩膀上都紫了呢。”老太太眼眸酸酸的伸手要去撫摸那傷處,又不敢下手。

賈璉聞言,黑眸中一抹異色瞬間即逝,只是伸手捂住徐老太太的手,安撫道:“孫兒身子可好著呢,昨日裡只是不小心撞到了,外祖母莫要為孫兒擔憂了。”

徐老太太哪裡肯依,對著身後的丫鬟道:“趕緊把湯藥端過來,冷了可就失了藥性了。”

丫鬟忙端了過去,老太太接過青花瓷的藥丸,用手指碰了碰碗壁,試了試溫度後便拿著湯匙給賈璉喂藥。

賈璉自是不會辜負老人家一片盛情,含笑吞下湯藥。

其他丫鬟們自是將洗漱的熱水和衣物等一一擺弄好,只等著這孫少爺吩咐。

剛剛中了狀元的榮國府璉二爺一夜未歸,賈母自是又有了意見。

如今這大房的是越發的出息了,自榮寧二公以戰功起家後,兩府皆提從先祖遺願,府上後背門皆是棄武從文。從先公輩起,便開始習學文墨,至賈赦和賈政這二子,已然初見成效。特別是小兒賈政,自小便好學聰穎,也得了上皇的恩典謀了個文職。賈母本以為這便是最好了,沒想到這大房向來不著調的孫子,竟然高中狀元,還是以這般的年歲,如何能不讓人驚喜。雖是不喜他,不過能為府上長臉,自是也不能太冷落了。這高中的旨意才道府上,便吩咐了大媳婦邢氏給府上的丫鬟們放了賞銀,又全族出動,掃了祠堂,就等著這孫子回府祭告列祖列宗了,只不過等到晚間,也不見人影,直至那徐府的下人過來報信,說是今兒個孫子歇在那邊了。聽了這話,如何不氣惱,一個瑪瑙鐲子便摔在地上,成為粉碎。

賈母氣的一晚未睡,到了第二日晌午,婆子過來稟報說璉二爺回府了,賈母這才冷哼一聲,“任他中了狀元,也還要孝敬他祖母!讓他即可過來見我。”

婆子得了令,撒著腳丫子掀起簾子跑了出去。

此時梨香院中,王夫人一身褐色的鏤絲常服,帶著頭帶,跪在西屋的庵堂中念著經文。

賈政走了進來,見王夫人正閉著眼睛唸經,輕輕哼了一聲,甩了甩袖子,坐到一旁的四角椅子上,“如今大房那邊既是出了這天大的喜事,你也不能這般冷著臉,該走動的,還是要走動。”

“阿彌陀佛。”王夫人輕輕唸叨。這才放下佛珠,在老媽子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王夫人揮了揮手,老媽子便弓著腰退了出去。

“老爺放心,該備的禮,都備好了,左右不會給咱們二房丟臉。

賈政嘆了口氣,撫了撫鬍子。“聽聞皇上對璉兒十分賞識,日後只怕前途無量。如今元春在宮中,日後少不得這個兄弟幫襯。”

王夫人雖是不甚贊同賈政的話,不過也不會明著唱反調,只是道:“老爺說的是,不過元春的事情,只怕日後依仗哥哥的地方更多了。前日子鳳姐兒來府上,璉兒避而不見,這事情若是讓兄長知道了,定然是不喜的。璉兒和鳳姐兒的婚事,可是我求了多少次才求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