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用這種口氣說話。」她說。

「我說的都是真話,璉黛,你知道我這個人。」

「我走了。」她說。

「璉黛,我是一個平凡的男人,你想想,將來你會嫁一個富翁,在石澳有層別墅,間時在對牢海灣的書房寫信看書,週末你與丈大去滑水游泳……週日喝茶逛街,一個沒結婚的女人,永遠像一個神秘的寶藏,你永遠不知道幾時會掘到財富,尤其是你,璉黛,你不應該糟蹋自己。」

她笑了笑,很是悽苦。我扶起她,她看我開了門。

我問:「你自己來的?怎麼站得牢?」

「沒跟你說個明白,我總是不死心。」她說,「進來的時候,把你媽媽嚇半死。」

我說:「不要緊,回去好好休息。」

她忽然把頭往我肩上一靠,嗚咽他說:「家明,我現在,真是心如……刀割一般。」

我很明白這種感覺,當藍玉拒絕我的時候,我也是這種感覺,整個人像是掏空了。

「過一陣子就好,」我說,「時間總是會過的,到時不對勁的事情自然會淡忘。」

我扶她到樓下,拉開車門,送她進車子,然後開動車於。她閉著眼睛,並沒有哭,嘴唇閉得很緊,仍是個美麗動人的女於。

「是不是回到自己的家去?」

她點點頭。

「一個人住,總要多保重,藥不可以亂吃,」我說,「藍剛也可以做個很好的丈夫,有了家庭,你會有責任,孩子生下來,會改變你的人生觀,你想想。」

她沒有反應。

到了家,我看她吃好藥,坐一刻,然後走了。

我不能陪她一輩子,只好殘忍一點。

那日媽媽狠狠的教訓我,我在客廳,她走到客廳。我走到書房,她跟到書房,我到床上躺下,她又跟過來,對白大意是叫我不要玩弄感情,她把整件事情想像很滑稽。

我終於抬起頭來,我說,「媽媽,我想搬出去住。」

「為什麼?」她問。

「因為我覺得我應有權利維護我的自由。」

媽媽說:「我不懂。」

我說:「我的喜怒哀樂不想你看見。」

「我是你母親!」

「是,我知道。」

「你是我生下來的人,我什麼都見過!」

「是,但是現在我要搬出去。」我說,「媽,你尊重我一點好不好?我知道你生下我,但是請你不要侮辱我。」

她很受傷害,彷彿老了很多,「家明,我不再明白你了。」

「你管得大多,」我說,「如果你無法幫助我,請你不要管我的事,不要冷眼旁觀,不要加以評述。」

「但我是你的母親呀!」

「我要搬出去。」我對母親說。

這樣結束我們的談話。

我並沒有找到藍玉,在金世界,他們說老闆娘到美國旅行去了,在她家,女傭人告訴我同樣的答案。

藍剛也沒有再與我聯絡。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藍剛與璉黛終於結婚了,婚禮在玫瑰堂舉行,是一個星期日。

結婚請帖寄了來,我拿在手上,覺得藍剛彷彿是在向我示威。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現在卻如陌路人,至少他不會恨一個陌路人,但是我肯定他是恨我的。

我們曾經一起度過的時間……他的豪慡,我的沉默,很多同學幾乎懷疑我與他有點毛病,在異鄉的街角,因為冷,我們一邊顫抖著走路一邊訴說心事,然後去喝一杯啤酒。

我們曾是好朋友呀。

沒有什麼可靠的,友情不過如此,夫妻也一下子就反了目。

但是他們結婚的那日我去了。那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