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下雨。

教堂前一個大大的花鐘,地下有花瓣,因為下雨的緣故,空氣陰涼,我沒有帶傘,雨漸漸下得很急。我走進教堂,坐在後面,看到新郎與新娘子已經跪在神壇前,他們跟著牧師口中念念有詞。

終於他們站起來,禮成了,一雙新人急急走過,賀客把花紙屑撒到他們頭上去。

璉黛經過的時候,我看到她打扮得很漂亮,白色緞子的長裙,頭上一個白色的花環。並沒有一般新娘於的杲木,她很自然,像在化妝舞會中扮著仙子的角色。

她的臉平靜而柔美。女人真是善變的,她們太懂得保護自己,因此在各種不同的場合扮演不同的角色。

她並沒有看到我,他們走出教堂。

賀客紛紛散去,我也站起來。

教堂外他們拍了幾張照片,然後上花車,開走了。雨下得更急,我的外套濕了一大截。正當我抬起頭來,我看到藍玉站在教堂對面的馬路上。

我連忙走過去,兩部汽車對牢我急煞車。

「藍玉!」

她抬起頭來,雨淋得她很濕了。

我說:「他不過是你的哥哥。」

藍玉牽動嘴角,低下頭。

「美國好玩嗎?」我問。

她不回答,眼睛有點紅。

我說:「睡眠不足的人會老的,你要當心。」勉強地笑一笑。

「喝了酒眼睛才紅。」她說,「我喝多了。」

「要不要回家換衣服?」我問:「襯衫都濕了。」

「不用。」她說:「沒關係。」

「他們終於結了婚。」我說。

「是的。」藍玉抬頭看我一眼,「我很代他們高興。」

我說:「為什麼到美國去?」

她答:「買了房子,我想搬到美國去住。」

我一震,「美國什麼地方?」

「舊金山。」

「你會住得慣嗎?」

她的眼睛更紅一點,「很多時候,不慣也得慣。」

「要是你情願的話——」

「不要提了,家明,」她抬起頭來,「我知道你說些什麼,但是一切太遲了。」她非常苦澀。

「這個世界不是藍剛這麼簡單——」

「對我來說,這世界就是藍剛,我這一輩子的希望寄在他身上,我失去的,他替我找回來,我忍氣吞聲的時候,他為我揚眉吐氣。一切都是虛幻的,只除了他,如果沒有他,我為什麼還活著,她們吸毒,我沒有,她們放棄了,我還掙扎著,因為我有藍剛,她們沒有,我有生存的理由。」她一口氣說下去,「現在我的功德已經圓滿,我決定退出,走得遠一點。」

我說:「總有一日你會忘記他。」

「或者。」她答,「家明,到那一日,我會來找你,我會記得你。」

「我要等你多久?」我逼切地問,「讓我知道。」

「不要等我。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等我,說不定我會回來,說不定不回來。」藍玉說。「家明,你是那個正確的人,可惜你沒在正確的時間出現,等時間對了,我也許永遠找不到你了。」

「我目前沒有希望,一絲也沒有?」我說,「我不能幫你?」

「不。」她搖搖頭。「不要太抬舉我,你是要後悔的。」

「後不後悔,我自己知道。」我難過的說。

「家明,謝謝你。」她說,「謝謝一切。」

雨下得更急了。

我們站在馬路當中,雨一直淋在頭上。

「我已經把金世界頂掉了,」她說,「家明,我會回來找你,到時,你或者已經結了婚吧?」

「或者,」我說,「或者我會子孫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