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著一明朗微帶笑意的眼睛等著她說完自己的疑惑。

“妾身,有何不妥之處嗎?”

他眨眨眼睛,一臉無辜的笑容,“小姐?”

“妾身方才聽得很清楚:司儀在說千卉譜第三時,公子(嘲)‘笑‘了一聲吧。”

“就為這個啊?”那一雙眼睛無辜地眨呀眨的,眸光深處帶著少年的頑皮,“我可絕沒嘲弄的意思。棠灩小姐,你喝過雨前龍井,六耳瓜片,雲霧銀針這三種茶嗎?”

“這個自然。”

“這三種茶有什麼共同點?”

愣了愣,剛到嘴邊的一直備在肚裡的最能討好嗜茶恩客的品茶譜沒有吐出來,只是略微帶過的說了這三種茶的一些味感。

少年擺擺手指,嘖嘖兩聲,“小姐沒明白在下的意思。”他的瞳孔上倒映出棠灩的容顏,“雨前龍井,六耳瓜片,雲霧銀針。再名貴,再甘香……說到底,不過就是丟進鍋裡,用手抓炒過的樹葉子。”

“公子在笑入千卉譜的都是些個庸脂俗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湧入棠灩的心。

他笑了,俊郎的身形就像春日最挺拔的細柳,“這麼說也行。”說出來的話直白得讓人受不了,“連微娖我見過,一開始我真驚豔了一陣子。但等我看到她一轉身,對廟裡的和尚拋媚眼惡意逗弄時,什麼驚豔都沒有了。冷霖露嘛,其實我認識。我曾見到她用她那柄紫劍殺魚,還串著魚肉放在火上烤。小姐你嘛,我不是說你不美,但如果你不是刻意裝著一副惹人憐愛的樣子的話,也許我會多留心一些的。”

“那……”棠灩面色頓了頓,“公子心中的絕色是什麼樣的?”

長髮上的珉玉流過微光,“傳說,寒山絕峰上長著一種稀世的雪蓮,百年才開一瓣,要千年才能完全綻放。一旦綻放,就算是天寒地凍的寒山絕峰,它的花香會將整個山下的蝴蝶都喚來。但很少有蝴蝶能飛到花蕊之上,更多的被活活凍死的蝴蝶會鋪滿這花的周圍甚是整個山頭。”他笑了笑,“這花我沒見過,但我見過和它感覺很像的人。”

讓之甘願赴死的美?那是什麼樣的美人?!棠灩無法想象。

“她是公子的心上人嗎?”如果是的話,應該和他差不多歲數才對……既然是如此美貌,沒理由沒人知曉。

“不是,她是我失蹤多年的姑姑。”“隆珏。”一名慈眉善目的長髯老者在人群外喚了一聲。

少年對老者點個頭,對棠灩微笑,“在下告辭了。”離去的少年郎,珉玉髮飾束著的髮絲著逸著一股隨性的瀟灑。

棠灩怔怔地看著他們離去。回神後,她才暗惱見慣風月的自己居然會被個剛及弱冠的少年影響了心緒:就算真有那樣的美人又怎樣,不為世人所知也惘然。而自己仍舊是排入千卉譜的著名美人。只是,有著如此風采的少年居然對自己不屑一顧,她的心中……

名動江湖的閻羅愁常櫞握著桃木小梳子梳理著被風吹亂的白鬍子,橫眼看了一眼盯著自己頑徒背影的美人,“功夫沒見你長進多少,蕭爾那色狐的一套你練得倒是到家。”

皇甫隆珏晃著腦袋,儼然一副頑劣到底的樣子,“話不能這麼說,師父。找情人很自然,但我不是師兄——只要是漂亮一點的都來者不拒。找情人理應找性情相投的才是,美不美倒是其次。畢竟論美貌,這世上有哪個女人比得上當年的姑姑?”

很多年前,他是個頑劣幼童的時候,常隨母親去歧黃谷。那裡,住著祥和的祖母和她的養女……父親的義妹,他的姑姑。

記憶中的她,目光清澈溫柔,玉一般的手總是藏在雲袖之中。每次見她,她都是一身素妝,幾乎從不帶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