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聖物,姓裴的千辛萬苦尋求,豈肯輕輕送給你,這叫做,鶴蚌相爭,咱漁人得利……”

他輕輕自語了半晌,又吃吃一陣得意的冷笑,遠望兩匹白馬,業已消失在夜色之中,馬蹄聲也聽不見了,這才返身進屋,替地上的各人解了穴道。

這時,馬步春也悠悠醒來,五個人圍坐在茅屋之內,低聲計議這件事,直談到天色漸曉,方才各自睡下,裴仲謀向他們笑笑,說:“咱們要睡了,左賓和這小子,此時一定正在你拳我掌,爭奪那九龍玉杯咧。”

酸秀才金旭東也笑道:“咱們可是一言為定,達摩真經到手,誰也不許私藏,由我們幾個人一同習練。”

裴仲謀接著說:“將來練成了,再到江湖,咱們就稱中原三俠,那時候,天下哪還有咱們的敵手!”

茅屋裡暴出一片鬨笑,其中以馬步春的笑聲,顯得最為尖銳和奇特……。

第 九 章 離愁相相

秦玉和柳媚策馬離了那茅屋,掉頭北上,重回新樂縣城來,一路疾馳,待趕到城外,天色尚未明。

柳媚勒住坐馬,望了望緊閉著的城門,說道:“玉哥哥,咱們做事也太急了,瞧現在天都沒亮,城門沒開,哪能進得去呢?”

秦玉道:“不妨,要尋左賓,最好是在黑夜,大白天人雜勢亂,找也沒法找,咱們設法尋一個地方寄了馬匹,立刻進城去一的。”

柳媚一連兩夜沒有闔過眼,精神上已顯疲憊,但她仍然強自振作,隨在秦玉身後,按鑾順著城牆向東緩緩而行,大約行了裡許,找到一鬆竹林,這竹林佔地極廣,又遠離道路,正好寄放馬匹。

二人下馬,倒是秦玉察覺柳媚臉上的疲倦模樣,於是拉著她席地坐下,道:“媚兒,你要是乏了,就在這裡等我,就便看著馬兒,我一個人進城去探探。”

柳媚搖搖頭,笑道:“不,我不乏,我要和你一塊兒去!”

秦玉道:“那是何苦呢,我三兩天不睡,毫不要緊,但我瞧你已經兩夜未眠,眼圈都黑了,來,我給你鋪好個舒服的地方,讓你安安逸逸睡一覺,你睡醒了我也回來了。”

說著,就從附近集聚一大堆竹葉,湊在一起鋪平,上面蓋了一條毯子,做成個柔柔軟軟,舒舒服服的床鋪,叫柳媚躺下,另外再從馬背上取來一條毯,給她蓋了,最後,拍拍她肩頭,笑道:“喏,乖乖在這兒睡一覺,我去去就來。”

柳媚宛如一個小孩子,任由他擺佈著,又像新嫁娘,靜靜看著他佈置一切,私心裡有一種又喜又羞,甜絲絲的感覺。

她雖然自幼和兩個師兄一塊兒長大,天目山除了她,更沒有第二個女人,但是,這十餘年來和男性相處,她從未有過似這樣奇異的經驗和感觸,她不解的想,初見秦玉,只覺得他不過是個驕傲、狂妄、心狠手辣的武夫,顧盼之間,喜怒無常,舉手投足,致人於死,拿人命作兒戲,把別人的痛苦,當作自己的樂趣;可是,短短的數天相處下來,她卻發現秦玉內心中,一樣蘊藏著豐富的熱情,一樣有著本能的人性,瞧,他替自己準備這些,不也正是一個周密、體貼而溫柔的伴侶嗎?假如在他的生命中沒有碰上乾屍魔君,那他豈不也是世上最可親,最善良的人兒?

她想著想著,不覺沉沉步入了夢鄉。

美夢中,她嘴角上仍掛著甜美的笑意,鼻息是那麼安樣而舒徐,大約她是巳經踏進那幻覺中飄渺的伊甸園了,從美滿的命運之樹上,看到了燦爛壯麗的希望之花朵。

不過,她沒有想到,命運是最會作弄人的,越是好景,越不久長,越是芬芳的曇花,卻只能短促的一現。

秦玉如果不遇著乾屍魔君褚良驥,他最多也不過仍是飛狐口外一個被欺虐的苦孩子,哪會學來這蓋世無匹的武功,當然更不會結識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