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養母。周夫人年歲大了,身體羸弱,最近經常生病,但是今天看見養子回來,心中喜悅,精神好了許多。

“你父親今早說你要回來,我還當他哄我高興,沒想到阿笑你真的回來了。”

周夫人說得喜滋滋的,還換上了多日不穿的新衣裳,又忙著囑咐廚房,今天要燒幾個兒子喜歡的菜。

姜嘯之看她身邊的丫頭被支使得滿地走,慌忙攔住道:“又不是客,琉璃姐姐不用這麼急。”

琉璃是周夫人身邊頂頂貼心的大丫頭,姜嘯之少年時期,她曾陪在他身邊照顧他,這俏麗的丫頭本來比姜嘯之大兩歲,成熟懂事,按照周夫人的原意,是打算把她收做姜嘯之的通房丫頭,但幾年下來,倆人什麼事也沒發生。

姜嘯之年少時,心裡裝著的是別人,這種情況下,再去和另一個異性親密,他總覺得哪裡不妥。再者,如果是原先的那個家,或許也就無所謂了,畢竟父親和哥哥全都這麼做。但他在這個家,不是理直氣壯的嫡親兒子,只是半道上撿回家的養子,這兩者總有微妙的差別。

對琉璃,姜嘯之始終當做姐姐來敬重。後來琉璃到了年齡,嫁了人,卻嫁得不好,頻頻回來向主人哭訴,周夫人心疼她,又看著琉璃的那個男人吃喝嫖賭無所不愛,鬧得實在不像話,再這麼下去,琉璃只有遭罪的份,於是乾脆自作主張,以近乎蠻橫的作風把這丫頭強接回來,仍舊留在身邊。

聽姜嘯之這麼說,琉璃也笑道:“少爺回來了,不是客,也得去和廚房交代一聲啊,免得他們又放多了鹽和醬。”

姜嘯之剛從南方來舜天,吃不慣狄人的飯菜,南方齊人口味輕,狄人口味一向重,尤其喜歡用辣子做的一種醬,而且放鹽也多。後來琉璃發覺飯菜不合姜嘯之的口味,就和周夫人說了,從那之後,廚房給姜嘯之準備飲食,就會酌量減少鹽和醬。

老廚子是遷都時,周太傅從舜天一併帶過來的,他們老夫婦反倒吃不慣華胤這邊寡淡的口味,所以今天姜嘯之回來,琉璃就得去廚房叮囑。

周夫人說,若是姜嘯之早回來兩天,或許還能見著凝琬,之前因為母親病重,她曾出宮省親。

周凝琬是周太傅的親生女兒,十七歲入宮,做了宗恪的嬪妃,就是琬妃。

“你們兩個,沒有一個叫我省心。”周夫人哀嘆道,“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沒看見孫兒輩的出世,再拖下去,就真的見不著了。”

養母說這話,姜嘯之只笑而不答。

周夫人的性格,和姜嘯之的生母有很大不同。姜嘯之的生母是個寡言少語的人,有什麼事都愛悶在心裡,不願傾訴。姜嘯之的父親是性格熱烈、甚至可稱為放蕩不羈的型別,當初他與蓄雪樓的頭牌姜月湄打得火熱,此事朝中人盡皆知,姜嘯之的母親自然也知道,這種事在外人看來,不過是男人的逢場作戲,家裡的女主人不該當真。而且依她溫和的性格,沒可能出言責罵,但她卻常常為此暗自飲泣,就連姜嘯之幼年時,都曾親眼看見母親落淚。

姜嘯之家裡兄弟四人,他最年幼,父母的事情,原本不該由孩子來操心,但是“母親因為一個娼妓而痛苦”,這種事情仍舊激起了子女們的憤怒,不過是鑑於父親在家中的威嚴,沒人敢提這事兒,更無法出面幫母親出氣。年幼的姜嘯之似乎也正是從那時候起,形成了一個古怪的觀念:拋開為謀生計、不得不強顏賣笑的那一類不提,他一直就很討厭生性放蕩的女性,而更容易傾心於規矩端莊的姑娘。所以之前厲婷婷的亂來,使得姜嘯之幾乎起了生理性的厭煩反應。

不過,姜嘯之的養母和生母在性格上有很大差別,如果相同的事情發生在周夫人身上,那她是絕無可能“暗自飲泣”的,必定要將太傅府鬧個天翻地覆,不逼著丈夫發誓與對方斷絕來往,絕不罷休。周夫人是那種直心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