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生在街頭的野小子,既然來了咱們家,那就是咱們家的公子。”

周朝宗想必把姜嘯之的來歷和自己妻子說了,周夫人這話,給姜嘯之平添了勇氣。

他很快撿回了最初那個家裡教給他的一切自懂事起,就被教導的良好的生活規範,重新回到了姜嘯之的身上,他以最快的速度,像扔垃圾一樣丟棄了街頭學來的那股子痞氣,還有那些不良用語。

埋葬了四年的諄諄教導、禮節規矩,如今被他一點點想起來,這少年的行為作派,再也不像從前那樣放肆不羈。兼之,又悔恨自己四年沒有碰書本,底子丟得差不多了,所以不用大人催促,姜嘯之自己也知道發奮用功。不到半年,就連周夫人身邊最挑剔的大丫頭琉璃都說:“我們家公子是在南邊呆過幾年的,天生的儒雅,氣度不凡。”狄人雖然對南方的齊帝國虎視眈眈,但是文化心理上,依然敬佩仰慕。

他唯一沒有改回來的,就是自己的姓氏。

他想一直保留著這姓氏,不為別的,只為了紀念死去的月湄。

姜嘯之是坐著養父的轎子回的太傅府邸。在轎子裡,周朝宗說起朝中動向,太后最近愈發瞧著帝黨一派不順眼了,幾個與太后有關的親王,頻繁有書信進宮。

姜嘯之沉思片刻,才道:“難道太后真想動了?”

周朝宗沒有立即回答,他過了一會兒,低聲道:“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姜嘯之心裡一寒。

有時候,爺倆會在這轎子裡談些絕密的事,因為這種行動著的狹小空間,不可能被任何人聽見交談內容。

“太后病體沉重,已經快一年了,完全好轉是不大可能的。情勢只會越變越糟。”周朝宗掀開簾子,看看轎外頭的街道,“太后的想法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這些異姓王們,他們已經迫不及待了。太后有朝一日若真的薨逝,他們怎麼辦?陛下對太后留情,對他們可不會留情,他們知道這一點。”

雖然名義上是太后一黨的,但周朝宗希望能削弱這些親王的勢力,將權力統一到天子手中,他是那種始終秉持著強權君主論的人。所以一直以來,姜嘯之都在暗中調查梁王那幾個的情況,期待有機會能一網打盡。

然而表面上,梁王卻與姜嘯之有很好的交情,這個假相至今哄騙了很多人的眼睛。

“丹珠情況如何了?”周朝宗問。

姜嘯之搖搖頭:“皇后不肯交出丹珠。現在兩廂僵持不下,不過好在,看樣子她和元晟決裂了,沒可能再投靠他們。”

周朝宗微微閉起雙目,良久,忽然道:“梁王、晉王,不過都是些強弩之末,最多也就一兩年的事。眼下要緊的是把丹珠找回來。阿笑,必要時,不要太顧忌陛下的想法。”

姜嘯之心中苦笑。

他記得,宗恪曾經很生氣的和他說,他是好孩子,自己是壞孩子。姜嘯之明白宗恪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懷疑只要養父活著一天,宗恪這個壞孩子,就得不屈不撓的和他鬥爭一天。

因為周朝宗從不像那些唯唯諾諾的臣子,會完全尊崇宗恪的意願,在周朝宗的概念裡,天子也不過是一個正在擔任著“天子”職位的人而已,所以他會千方百計敦促天子履職,哪怕用一些非常規手段,都是可以的。眼下他站在宗恪一邊而非太后一邊,也並不是對宗恪有更深厚的感情,只不過那些妄圖“取而代之”的異姓王,質量太次,能力遠遠不及宗恪,而且一旦君王更替,國家就會大亂,那不是周朝宗所希望看見的。

當今天子是有許多問題,至少他的性格和周朝宗所希望的相去甚遠,在周朝宗看來,宗恪太任性、情感容易外露、性格過分柔軟……不成熟之處比比皆是。然而就目前狀況來看,應該還不到被“撤職”的程度。

到了太傅府裡,姜嘯之先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