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萬兩地方稅。循序漸進,這三年裡,缺口每年平均四百萬兩……”

“田賦是地方稅,朝廷稅在工商,比照南方規模,待諸事理順後,十年後可到五千萬。但江南廢了厘金,工商稅需一步步建起,三年後方可初成,大略達到一千萬規模。一進一出,總括算下來,三年內朝廷要向江南八百萬。”

聽到這個數字,劉興純都牙痛似的抽了口涼氣。

誰都知道江南未來一片光明,僅僅安徽、江蘇和浙江三省,人口就已超英華,足有四千多萬,本就富甲天下。改制之後,就算中央所得不如廣東,怎麼也能媲美福建,到時英華國入就是上億兩白銀的規模,上億兩啊……這可是不必養地方官地方軍隊,只插手部分地方事務的收入,能辦多少大事!?

可惜,這終究是未來之事。

英華一國現在正飛速發展,政府不僅要大辦基建,還要主導投資,國入雖豐,卻是年年赤字。今年能打這一仗,還是事先在財政上埋了線,並且舉了兩千萬鉅債。

聖道十年還有幾天就要過了,英華國庫今年實入預計超過六千萬,可為免戰事驟消,相關各業蕭條,國家還得另起工程,轉兵為民。此外軍費國債也得攤償,聖道十一年的中央預算收入和支出都是七千萬兩,還不清楚實際會不會入不敷出。

得了江南,不僅在財稅上暫時得不到好處,還要大量補貼。銀子從哪裡來?舉債?國債在預算裡已快佔了四分之一,不能再舉了,徵新稅?海關、殖民等稅還好說,要是工商和金融稅,那就得跟東西院好好戰一番了。

計司和政事堂制定的策略是分出海關稅收來補貼江南,這是建立在南北形勢緩和,關稅會有大幅增長的預估下。為了不出意外,八月時還是修訂了明年的預算,從各個渠道攢出了三百萬,在工商和金融稅上也有所增加,東西兩院還發了不少牢騷。

李肆也在微微嘆氣,沒錯,這事涉及到的其實還是英華與江南的人心。宋既和李方膺都出身江南,可要英華三年裡為江南作鉅額補貼,他們都不是百分之百樂意。此時英華人,視江南人絕非夷狄,卻怎麼也難完全當作自己人。

也就是這樣的心理,讓他、宋既和翰林院、政事堂一幫人在定下漕賦之策時,並沒有想得太深,更沒料到江南農人的不安、不滿等負面情緒都匯聚到了漕賦這件事情上。

宋既再解說第二點:“方才說到官府下鄉必須先行,也已提到,那就是工商資本已及江南髓裡,卻少官府管控,害及漕賦。”

“藉著南北大勢,英華資本雖佔了江南,取代了滿清皇商官商,有利於江南民人一面,但因無官府這層皮面,害民一面也顯了出來,尤其是在糧業上,漕賦尤重。”

“我英華資本自龍門入江南,就開始侵蝕滿清漕事,漕運由糧改銀後,糧商更沒了束縛。南洋米商推著糧代深入鄉鎮,把糧價打壓下來。江南糧商借此以低價從糧農手裡收糧,轉運北面獲厚利。每年數百萬石的漕運更是他們眼中的鐵飯碗,糧價每石壓低一分銀,他們就有數萬兩的穩利……”

“江南米價近於一體,城鎮之民倒是受了益,可糧農卻怨聲載道。江南跟兩廣福建不同,兩廣福建務農者最多佔一半,一半里種糧的也只有一半。而江南人戶裡,務農者十之七八,種糧也十之六七。早前皇商、官商和滿清官府在糧食上得的利,大半都被英華糧商和糧代吃下,我英華糧業正重壓著江南一半多民人的肩膀。”

劉興純和李方膺都同時點頭,這才認識到官府下鄉的重要性。不是說官府下鄉就能解決這問題,而是要解決這問題,就必須有深入鄉鎮的官府。透過基層官府獲得更迅速更準確的民情,透過基層官府管控糧商以各種不當手段得利,沒有基層官府,朝廷在糧業上的各種調控法令也難以執行。

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