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誇張,這些學生提出的第一個問題,也不出杜克的所料,就與此有關。

“你好羅森伯格導演。”

提問的是來自第三排一個戴眼鏡的女生,“我叫莊啟文,社會科學院的學生,我想問一下,好萊塢電影為什麼能在世界範圍內取得成功?”

接過工作人員送來的話筒,杜克卻沒有立即回答,反而以中文說道,“你們認為呢?”

第一排一個男生說道,“不停的創新!不斷將充滿想象力的點子變成電影!”

他旁邊的女孩說道,“好萊塢有很多堅持努力的人!”

“不可否認,你們所說的都是好萊塢成功的原因之一,但不是關鍵。”

稍稍停頓一下,杜克迅速組織好語言,在無數好奇的眼神中,說道,“在我多年工作的感受中,工業化、程式化的拍攝製作模式和從製作到放映再到周邊的全產業鏈的營銷運作,才是好萊塢電影成功的關鍵。換句話來說,好萊塢電影成功與它的流水線製作模式密不可分。”

這個答案顯然有些出人預料,前排的幾個學生愣了一會,忽然有一個開口說道,“你也是其中的一份?”

“你說的一點沒錯。”杜克笑了起來,“北美的專業評論界不喜歡我,他們抨擊我和我的電影。都是流水線產物。”

“好萊塢電影從來不是作為一種藝術創作來發展的,”杜克毫不避諱的說道,“而是作為一種娛樂工業來發展的。”

“好萊塢透過展示一系列公眾喜歡看到的元素,例如以善惡有報、皆大歡喜來撫慰人的創傷性體驗,以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灰姑娘’、‘灰小夥’的故事來為觀眾提供集體夢幻,以奇觀化的場面和強烈的音響來刺激人們的視聽習慣。形成了好萊塢電影特有的夢幻性機制、情節劇結構、奇觀風格、煽情修辭和通俗性敘事的傳統,這些構成了流水線的一部分。”

“而幾十年過去了,社會在變化,一代人老去,又一代人長大,但好萊塢始終在堅持大眾電影流水線模式。”

一個人舉起了手來,杜克對他點了點頭,他拿起傳到手中的話筒說道,“但好萊塢也有藝術片的存在啊。”

杜克儘量簡單的說道。“好萊塢可以用藝術電影包裝流行電影,用流行電影促進電影流行,這使得好萊塢電影在保持主流性的同時也保持了一定的藝術性,從而適應觀眾心理中的保持消費性!”

好萊塢是公認的世界電影工廠,它確實是名副其實的工廠!

“第二排那位戴眼鏡的男同學。”

主持人挑選了第二個正式提問者,他站起來問道,“羅森伯格導演,中國電影現在還很落後。要怎麼樣才能儘快衝向全世界,我們這邊有一個說法。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是不是這樣才能成功?”

“你們知道李安先生嗎?”

等禮堂中響起回應的聲音,杜克才說道,“相信作為一箇中國人,李安先生比我更瞭解中國電影,他兩年前參觀華納製片廠的時候。曾經接受過一次採訪,其中有不少來自中國的記者,就曾問過這個問題,相信他的觀點比我更加有說服力。”

然後,杜克開始複述李安當時的話。“李安先生走訪過包括華納在內的所有好萊塢的大型公司,到哪裡他都在問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美國電影可以做到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長驅直入。”

“我記得很清楚,他在接受中國記者採訪時,是這樣說的——我得到的答案几乎一致,他們說其實拍片的時候根本沒想過要有美國特色這個問題,也就是說,好萊塢不認可‘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這個觀點。很多人一直在強調電影要拍出民族特色,這是一種理念上的差異,卻是很值得我們研究的一個現象。不是說我們不要民族特色,而是不能為民族特色而民族特色,那樣拍出的電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