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中毒早期只是頭暈,而嚴重時會導致下腹劇痛,出血。

等等…頭暈?

難道當初在徐州時,張黧就已經中毒了?

陳煜心中一陣抽痛,他…他都做了什麼啊?

在徐州時早就說過回來就帶她醫治,卻是遲遲未兌現承諾!她回宮後沉睡多日他都知道,卻是也並未在意只當她累!更是因為那副字畫與她賭氣不見她!

陳煜啊陳煜…你說過護她一世長安,可是,你又都做了什麼啊…!

“快去開藥,要確保黧兒無恙!”

陳煜此時急切,宮中自然無人敢怠慢,不多時這藥便是煎好了。

待湯藥煎好,陳煜輕輕扶起床榻上的張黧,用羹勺盛上湯藥,放在嘴邊吹了吹,又用下唇試了試溫,才喂進她的嘴裡。

可未醒之人哪裡那麼好喂藥?幾乎那湯藥是全數順著張黧的嘴巴流出,陳煜卻只是抬手輕柔的替她擦去唇邊湯藥,又吹了下一勺湯藥,喂進她的嘴裡。

不多時湯藥已經順著他的手流至袖口,那片玉色已經被染上湯藥的顏色,一旁御前侍女上前行禮,道:“這湯藥染了皇上的袖袍,還是奴婢來吧。”

陳煜沒有言語,只是揮揮手讓那婢女退下,繼續著剛才的動作。

一碗湯藥快要見底,可張黧喝下去的卻不到半數,陳煜命人重新煎了一碗湯藥,她一次只能喝下半數,那他便多喂一碗,一定要讓她全數喝下湯藥,要讓她快些好起來!

忙忙碌碌時光如流水,竟是又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那翻雲覆雨的手觸上她的面板,又像是不敢下手觸碰,那樣輕,那樣珍視。

異世遇見她,到底是幸還是不幸?遇見她,就像不能讓人觸碰的軟肋,不得不承認的,她已經變成了他的命門…只是,這到底是因為他與她都是異世之人,還是…他早已愛上了她?

“黧兒…”輕柔的語氣。

卻不料床榻上的張黧突然驚坐起,“陳煜!”

條件反射性的,陳煜以為是自己驚了她,想放下手,卻被她緊緊抓住,“陳煜…陳煜…”

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她,她做噩夢了!夢見金戈鐵馬,兵臨城下,夢見重兵劍指皇城!夢見萬箭齊發,密如箭雨,是一抹玉色身影擋在她的面前,她哭喊著不要,不要是他…可,她看到的卻是陳煜悲涼的笑容!

那夢分外真實,真實到讓她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怎麼了?”陳煜開口,聲音一如溫柔的風,吹的她的心犯起波瀾。

盯著他的臉半晌,她的目光一動也不動。緊緊的握著他的手,他指尖的溫熱刺激著她的神經…半晌,總算是從夢中清醒,明白這才是現實。

“沒…沒事…”

“沒事便繼續睡吧,放心,一切都有朕在。”陳煜替她掖好被角,輕輕的拍著她,哄她入睡。

張黧的心也慢慢定下來,不多時便睡著了。聽著她逐漸平穩的呼吸,陳煜緩緩站起,彎下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隨後轉身出了未央宮。

待出了殿門,他的眼中哪裡還有半分溫婉!像是九幽地獄中傳出的冷意:“給朕查。”

在他眼皮子底下動張黧的人,可想好了後果?

☆、(五十五)從此宮外兩處愁

半個月後。

西暖閣。

樹樹秋色,山山寒意。

大朵大朵灰色的雲低低的壓在宮廷上空,已是深秋。

“娘娘,這是御膳房送來的藥膳。”海棠將藥膳放在桌子上,又退到一旁,安分的站著。

張黧輕輕的點點頭,不再看院中打掃的婢女們,從窗邊回到桌前,又看向海棠。

海棠,內務府在半個月前送給她的貼身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