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是這群人,都被指定在那個小小範圍內活動,所以不必擔心,總會遇上,總有事會發生。

車子到家門。

童馬可問:「那是你的男朋友嗎,成日盯住你。」

曾約翰惱怒地站在門口,目光燃燒。

「不,他不是我的男友。」我說的是真話。

「你在這裡下車吧,我不想捱揍。」

我啼笑皆非。想一想,覺得這不失為聰明的做法。

約翰沒有再教訓我。

他臉上有股悲哀的神氣,惱怒之外,精神萎靡。

輪到我教訓他,「約翰,你來這裡唯一的目標是讀書,心中不應有旁騖,要乖乖地看著文憑前進,家裡人等著你學成回去做生力軍。」

他一聽,知道是事實,立刻氣餒。

約翰有什麼資格為女孩子爭風喝醋鬧意氣,再晚十年恐怕都沒有資格結婚,他父親挺到他回去馬上要退休,生活擔子即時落在他肩上,弟妹都小,要熬到他們出身,談何容易。

雖然沒有去過他家,也能想像到情況,人都不是壞人,但長期被困境折磨得心慌意亂,老人只圖抓錢,孩子只想高飛,像約翰,巴不得速速進化,離開那個地方。

過一會兒他說:「承鈺,你說得太對了。」

我倒有絲欣喜,「謝謝你。」

他低著頭,「我同你,永遠無法走在一起。」

「我們可以做老朋友,大家五十歲的時候,把酒談心。」

他看我一眼,「但你會與別人結婚。」

「結婚?約翰,我永遠不會結婚。」

「這個預言說得太早了。」

「才不,我心裡有數。」

「我才永遠不會結婚,家母對家父失望,非要在我身上找補償,誰跟我在一起,都會成為她的敵人。」

「她所需要的,不過是一點安全感。」

約翰不再談論他的家庭。

「我又能比你好多少,約翰,你是知道的,姓周的女孩住在傅家……」

「怎麼會這麼怪,」約翰問,「從沒見過你父母。」

「所以,」我聳聳肩,「我不是不想吃苦,但總得儲存一點精力,留待將來用,否則自十多歲開始,挨一輩子,太沒有味道。」

「我去做咖啡。」

過一會兒他自廚房探出頭來,表情怪異,「承鈺,你在垃圾桶裡燒過什麼?一大陣味道。」

「燒了一本書。」

「為什麼燒?很危險。」

「憎恨它。」

約翰不再言語。

我們各有煩惱,各有心事,何用多問。

一整個學期,都沒有與傅於琛聯絡上。

他彷彿忘記了我。

彷彿。

傅於琛做得那麼成功,連我都疑惑他也許是真的忘了我。

即使收到電報,他的措辭也輕描淡寫,而且還不是直接寄給我的,一貫先經過曾約翰。

誰能怪我叫約翰「經理人。」

經理人一日不等到下課,便來接我放學。

同學照例起鬨,「他來接她了,他來接她了,寶貝,我來帶你回家,哈哈哈。」夾雜著口哨聲。二十歲出頭的洋小子依然十分幼稚,不過肯花時間來嘲弄同學,也是一種友善的表示。

我佯裝聽不見。

應付任何事的最佳辦法,便是裝作聽不見,對不起,我時運高,不聽鬼叫。

「什麼事,約翰?」

「傅先生下午來接你。」

「下午,今天?」

「飛機就到。」

「接我回家,」我驚喜,「不用讀書了?」

約翰啼笑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