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來不易的一個假期全毀了,氣悶地撇開心臉,窗外景物飛掠,她看不真切,卻毫無預警地與一雙深幽的黑瞳對上。

他正覷著她,車窗玻璃上映出他的淡淡峻顏,似笑非笑的。

她心微震,被那兩道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那似笑非笑的瞳底低調地透露出某種情愫,害她呼吸漸漸窘迫起來。

爸媽和二姐就坐在前頭,而這男人連根手指也沒碰著她,卻用那種隱晦又露骨的眼神靜凝著她,她再遲鈍,也懂得那輝芒中濃濃的勾引意味。

氣自己隨隨便便就心跳加速,氣自己青青菜菜就耳根發燙,她氣自己這麼、這麼的沒定力,糟糕透頂啊!

賭著氣,她抿唇不語,反正一開口準沒好話,到時候被念、被罵的又是她。

她也不回眸,就這麼瞠大眼睛瞪著車窗玻璃上的他,一瞬也不瞬。

“來來來~~吃西瓜、吃芭樂啦!很甜很好吃,不要客氣,儘量吃呀!”坐在前面的餘陳月滿忽然轉過身,伸長手,把裝滿水果的保鮮盒遞到火野剛面前,殷勤招呼。

她丹田有力的嗓音清亮有勁,一掃後頭有點怪又說不上哪裡怪的氣氛,接著聽見她怪奇地又嚷:“阿靖你臉怎麼啦?比猴子屁股還紅耶!”

她一手巴過來,直接貼上女兒紅通通的額頭,不得了地大叫:“哎啊!很燙說!怎麼說發燒就發燒?夭壽喔~~身體不舒服都不會哼一下嗎?要阿母擔心死喔?”

“媽~~我沒事啦!只是……車裡有點悶。”正確說來,是心裡非常悶,尤其當她瞥見身旁的始作俑者裝作一副若無其事、嘴角卻在偷笑的樣子時,她簡直是太、太、太悶了!

餘家的“山櫻溫泉小館”離金山鄉最熱鬧的金包裡街有一段路程。

它靠近東側的磺港和獅頭山一帶,可以眺望到極美的海景,特別是入夜後,港區漁火點點,月照漁船燈火,水天相映,美得超夢幻。

休旅車邊開邊玩,還停下來在金包裡街叱吒多年的“金山鴨肉店”大啖了美味鴨肉。

這麼東逛逛、西晃晃,當車子駛回“山櫻”時,夕陽已沉,火野剛在一片美好的靜闌中見到那棟三層樓高的原木建築,樸實無華卻處處溫馨,他的心被撞了一下。

直覺地,他將會愛上這個地方。

復古風的路燈灑落一地鵝黃光,裝潢著乾燥小花束的大門被靜靜推開,一抹朦朧的影走下階梯。

“是火野先生嗎?”女人微笑如花,雙眸清而恬靜。“我是余文音,阿靖的大姐。歡迎你來『山櫻』度假。”她伸出一手。

他回以微笑,伸手和她握了握。

“大姐……”余文靖走近,一路少言讓她的聲音此時聽起來有些沙啞。

“阿靖……咦?怎麼無精打采的?沒睡飽嗎?”余文音抽回與男人相握的手,溫柔地揉了揉麼妹的發。

“我沒事,等一下泡泡溫泉又是一條活龍了。”余文靖勉強扯出笑容。

瞧見火野剛握住大姐的小手,明明只是禮貌上的舉止,她心底竟可笑地竄出某種莫名的情緒,微酸,帶著點近乎苦鬱的氣味,那味道奔至喉頭,佔領她的一切味覺。

她發神經嗎?

余文音又愛憐地拍拍她的臉頰,柔聲道:“身體感到疲倦就不要泡在溫泉裡太久,會適得其反的。”

“我知道啦,大姐~~你又當我是小孩子了!”為抹掉心裡那份詭異至極的酸意,她故意笑咧嘴,朗著聲。

余文音仍柔柔笑道:“好啦,既然不用我操心,那就請你幫我招待火野先生,今晚請貴賓住三樓的那間『碧泉』。你先帶火野先生上樓去,我幫爸媽卸貨。”

“要上去,那也得先幫大家搬完東西再說!”輕哼,余文靖斜睨身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