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闆很受教的,貼身秘書此話一出,二話不說立即撩起兩袖,走回休旅車後頭化身臺灣搬運衛,把餘臺生正要抬下車的十五臺斤重有機池上米拉了過來,直接頂上肩,又把餘陳月滿手裡的兩大盒囍餅拎走。

“這個再給你!謝啦~~”余文麗見他挺好用,空降了一大袋香菇到他懷裡,雖然不太重,但蓬鬆的包裝差點遮得他看不見路。

“不可以!不可以!哎呀~~快放下來,阿剛,你不要搬,哪有叫客人做事的道理!”

“餘媽媽,這些不重,真的。”只是香菇會遮眼。

“媽,別擔心,他很耐操的。”這傢伙接下來要在她家白吃白住,當然要乘機從他身上榨點好處,以補她內心之不平衡是也。

余文靖唇角悄悄勾揚,不知為何,瞥見他有些狼狽又堅決到底的矬樣,從昨日累積至今的“怨念”似乎沒那麼深了,特別是“山櫻”階前的那盞鵝黃路燈,將他整個人浸潤在溫暖中,她的感情變得柔軟,隱隱被挑動著。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來到她出生的故里,與她的家人在一起。

這感覺……她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

甩甩頭,她追上他。

“給我啦!”

“咦?”

火野剛扛著貨剛跨上木造階梯,一隻細白手臂突然從旁探出,把那袋礙事的香菇抽走了。

這會兒換他斜睨著她,半邊朗眉挑了挑,他嘴角浮出意味深濃的淺弧。

“看什麼看?”她低聲丟出一句,微微挑釁地抬高下巴,皺皺鼻頭。“別偷懶,快給我搬,還有一大袋的甘藷等著你!”甘藷是剛才回金山時,在金包裡那一區跟相熟的店家買的。

“想在我的地盤打壓我,還早呢!”衝著他吐舌頭、扮鬼臉後,余文靖的頭立即回正,一馬當先地跑上木造臺階。

“火野先生,怎麼了?是東西太重了嗎?”余文音提著東西從後頭走近,見他杵在原地不動,一腳還跨在第一階臺階上,也不曉得在幹什麼。

火野剛驀地回過神,微笑搖頭。

“沒事。”再次邁開步伐。

他只是突然間竄起被“電”到的顫慄感。

他這個餘秘書啊……原來回到她所生長的溫泉鄉後,她會變成小女孩兒,會皺鼻、會吐舌、會扮鬼臉,還會對他撂下可笑又可愛的狠話。她八成不知,她越是“反常”,他就越是決樂。

他想,也許,他有點小變態也說不定。

雖是夏天,但入夜後,金山這兒的氣溫偏低,挺適合泡溫泉。

“山櫻”所接蓄過來的溫泉為弱酸性溫泉,清澈透明,略帶著苦味。

泡湯的地方分成男女池,全是露天風呂,整體的佈置帶著淡淡的東洋風,以深褐色的竹籬笆、淡褐色的細竹簾,以及原木作為建材,並錯落且具巧思地搭配著山茶花、非洲鳳仙花、綠竹等等的植栽,勾勒出恬靜、樸素的禪境。

非休假日,今夜投宿“山櫻”的客人並不多。

晚上十一點整,餘家三姐妹確定男女湯都已清場後,將“清掃中”的立牌各擺在兩邊入口處,動作俐落地整理場地。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這樣勞動過,等做完所有的例行工作後,余文靖腰痠背也酸,都過了半夜十二點了,一個人竟又摸進女湯泡溫泉。

浸在池子裡,緊繃的肌肉漸漸鬆弛,她滿足地嘆氣,直到微微感到暈眩,才心甘情願地跨出那池溫暖,用冷水潑了潑臉。

穿好衣褲,她用設定在化妝室裡的吹風機將長髮吹乾,塗了點保溼乳液和闊膚露後,這才抱著自己專屬的檜木小浴盆走出女湯。

剛撩開入口的兩片式垂簾,她猛地一頓,瞪著半夜也晃到這裡來的火野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