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恭仁輕輕頷首。

“善”越王楊侗小手一揮;“那就辛苦武陽公了。”

六月初六;河北;河間郡;景城;河北討捕大使行營。

現在行營內的河北將士已多達六千餘人;這證明博陵崔氏和崔弘升在河北的號召力還是非常大;永濟渠以北九個郡縣都給了崔弘升以積極支援;而永濟渠以南五個郡賊勢過於猖獗;有心無力;反而需要崔弘升的幫助。但河北的資源終究有限;兩次東征幾乎耗盡了河北的人力物力財力;以致於當永濟渠以南郡縣連遭天災後都未能有效賑濟;結果叛亂迭起;天災加**給了河北沉重一擊;在這種惡劣局面下;崔弘升能在短短數月內徵召到六千餘將士、兩萬餘工匠民夫;還有維持數月戡亂剿賊所需的錢糧輜重;已經難能可貴了。

然而;無論是聖主、中樞還是東都;都對河北局勢遲遲不見好轉;對河北叛賊屢剿不平十分不滿;對崔弘升這位河北討捕大使更是極力施壓;但崔弘升不為所動;他是河北人;必須把河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不能無節制的“敲骨吸髓”置河北於死地;那是竭澤而漁;亦是自掘墳墓。

但是;當楊玄感發動兵變;河北、東都乃至整個中土局勢發生變化後;崔弘升所堅持的這一“保守”策略的弊端就顯露無遺了。如果他的帳下有兩三萬大軍;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南下平叛;一鼓作氣拿下黎陽;既能保證河北利益;又能輕鬆建功;然而現在他的兵力有限;拿不下黎陽;只能站在一邊“於瞪眼”;眼睜睜地看著局勢惡化;束手無策;這個後果就嚴重了;將來聖主是否追究他的罪惡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現在沒有足夠強悍的實力威懾河北人中的某些居心叵測者;一旦這些人乘機混亂了河北局勢;加大了這場兵變對中土的傷害;崔弘升就難辭其咎了。

所以當楊玄感於初三在黎陽舉兵叛亂的訊息傳到大使行營後;一些貴族官僚驚慌失措之餘;對崔弘升前期的保守舉措頗有微詞;雖不至於橫加指責;但怨言滿腹是肯定的。你為了自己的名聲既不願得罪地方勢力;又過於憐憫草芥蟻螻;事事留有餘地;結果形勢一變;被動了;不但未能照顧到大多數人的利益;反而給整個河北都帶來了災禍。

崔弘升鎮定自若;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的保守策略會遭人詬病;始終保持沉默;而他身邊的貴族官僚們抱怨歸抱怨;卻無人催促他馬上做出決斷;因為治書侍御史游元就在黎陽;不論遊元是主動還是被動甚至是被強行挾持參加了這場兵變;都會給河北帶來難以估量的傷害;所以急切間崔弘升根本就拿不出對策;只能焦急等待有關遊元的確切訊息

當天晚上;遊元被楊玄感殺害的訊息傳至行營;崔弘升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而他身邊的貴族官僚們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慶幸、悲傷、憤怒之餘;非常疑惑;不知道楊玄感為何要殺害遊元;為何在舉兵之初就公開與河北人反目;為何非要給自己樹一個強敵;這太匪夷所思了;一個活著的遊元對楊玄感來說意味著可以掌控更多的主動;但對崔弘升和河北人來說就是災難了;如此簡單的道理就連一個痴兒都清楚;楊玄感竟視而不見?絕無可能;楊玄感不但不會殺害遊元;反而會竭盡全力保全他的性命;所以遊元肯定不是楊玄感殺的;而是另有其人。

誰會殺死遊元?從當前形勢來分析;楊玄感若要發動兵變;最佳時期應該是七月;聖主和遠征軍圍攻平壤之刻;而此刻遠東雨季剛剛來臨;戰事稍緩;聖主和遠征軍都還沒有渡過鴨綠水;一旦國內有變;可以迅速做出反應;所以六月初對楊玄感來說是最不恰當的舉兵時機;但楊玄感舉兵了;唯一解釋就是迫不得已已而為之;而遊元之死必定是他不得不提前舉兵的原因之一。

遊元奉旨與楊玄感一起坐鎮黎陽督辦糧草;他的主要任務就是監察糾劾;每日都要奏報聖主和東都;特殊時期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