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到了這時候已經分不清了。

“都喚起來算了。”

寶珠想嘆氣,又怕吸進肚子裡的空氣出去太多。

“都起來呀。”

狐妖捏著嗓子,唱戲般呼喚著。

屋裡沉睡著的四個漢子眼睛還閉著,卻一同坐直了身子。

他們在大通鋪上扭了扭,將身子和臉一塊兒轉向了寶珠。

“狐仙請問話。”四個漢子閉著眼異口同聲道。

“我問你們,誰認識憐心?”

“請狐仙知道,我認識憐心。”他們又一起說道。

寶珠樂了,看來這次她的運氣極好。

“憐心此人,你們覺得如何?她在嵇宅中與誰最為要好?”狐仙發問道。

“憐心年幼,小心謹慎,在嵇宅中不與任何人交好。”

“憐心與外頭男子通姦,將大人送給她的珠寶首飾都偷偷賣了去養那姘頭。”

“停停停。”狐仙連忙打斷後頭說話這侍從,“憐心養姘頭?你怎麼知道的?你們都知道嗎?”

其餘三位都搖頭,只有開口說話那一位點頭。

“你們走吧。”寶珠揮揮手。

搖頭的三位侍從瞬間軟了下來,轟然倒在床上。

“你說的那個姘頭是誰?為什麼就你知道,旁人都不知道。”寶珠問最後留下來的那一位侍從。 侍從閉著眼,眼皮子下頭的眼珠子直轉,牙齒也咔咔發著抖,整個人如同中了邪般哆嗦了起來。

“哎喲,怎麼就要醒來啊。”寶珠不得已,湊上前去,往他臉上吐了長長一口氣。

被狐仙的妖氣籠罩,這侍從平靜了一下,大著舌頭道:“回狐仙的話,這些事是我偷看到的,那日我吃了酒,在屋子裡睡死了,後院突然讓屋子裡的人去辦事,屋子裡其他三個人都去了,只有我沒去。

那時天冷,他們走了沒關門,沒一會兒把我給凍醒了,我起來一看,沒人在屋裡,就出去找,結果遠遠在角門那兒,看到他們抬著一個大口袋,丟上了騾車。

我一下酒醒了,覺得不對勁,就躲在了角落中,聽到他們跟後院的婆子說話,婆子說這是大人最喜愛的憐心,跟人私通,拿了大人贈她的首飾換錢送給姘頭,被逐出府了。”

寶珠聽了,沉思了一會兒,又問道:“你見到憐心被裝進口袋裡了嗎?她那時還活著嗎?”

“沒親眼見到,但那口袋裡頭的東西不時還動彈。”

也就是說,若口袋中裝得真是憐心,她被逐出府時還活著,恐怕嵇仁當時沒有下殺手。

寶珠皺了皺鼻子,忽然想到了什麼,問到:“當時去後院的那幾個侍從,現在都還在這裡嗎?”

“不在了,他們陸陸續續地被放了出去。”

這是當真發生了醜聞啊,寶珠嘆了一口氣,嘆得隨意了些,將肚子裡頭最後那點氣都嘆了出去。

她連忙緊緊捂著口鼻,揮手讓侍從癱軟在床上,一個飛躍從房中逃了出去。

從那間充斥著令人作嘔氣息的房裡出來後,寶珠遲疑地在倒座房前的小空地上原地踱步。

侍從到底是男子,他只看到了憐心被逐出了嵇宅,又聽婆子說了一嘴,並不知道所謂的偷賣首飾和偷男人是不是真的。

憐心若是真的在外頭有男人,她遲遲不願往生,想要再見的會不會是那個男人?

狐狸來來回回地在院中走著,覺得還是要找到當時在場的那個婆子,她一定知道的最清楚。

寶珠跳上了屋頂,壓下身子,一步步踩在陰影中,想要去往後院侍女們住的罩房。

可走到一半時,藉著月光,她忽然看到了嵇宅高高的院牆外,有一個身影正鬼祟地躲在小巷子的牆根處看著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