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遠遠看著,只覺得有些眼熟。

於是她更加鬼祟地摸到了能看清那人模樣的地方。

是一個半大小子,頭上剃得坑坑窪窪,臉上有一道刀疤從眼角劃到嘴角。他仰著頭,看著嵇宅周圍那一圈他絕無可能翻躍的高牆,眼中全是戾氣。

寶珠認得他!

這不是白日裡,小泉村那個疤臉乞兒嗎?真是奇了,明明早上出城時,士兵們說上頭下令,早已將城門關閉,不讓人進出了,小乞兒是怎的從城外進來的?

寶珠滿腹疑惑地看著他。

他來嵇宅做什麼呢?若是因為憎恨天師,嵇仁又不在這裡,這不過是嵇仁的外宅,只有裡頭住著他的外室時才會過來。

刀疤看嵇宅,寶珠看刀疤。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刀疤才垂下頭來,無聲無息潛入了黑暗中。

寶珠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刀疤的身手的確好,在城中陰影間穿梭時,連身後的狐妖都有幾次差點跟丟,非得注意力極為集中才行。 不過,兩人這樣一前一後地追逐著,教寶珠越看他的身法,越覺得眼熟,有某種令人如鯁在喉、汗毛聳立的熟悉感。

這樣走了好長一段路,他們終於來到一處偏僻的城牆前,當著寶珠的面,刀疤往城牆裡一鑽,便失去了蹤跡。

寶珠瞪大了眼睛。

這城牆看上去完整無缺,並沒有狗洞,刀疤鑽去了哪兒?

她等了許久,見刀疤似乎真的從這裡消失了,連忙左顧右盼地從後頭小心地靠了上來,想要檢視這處眼前刀疤消失的這處城牆。

不過——

她將將湊近,便立即知道了刀疤身上的熟悉感來自哪兒,和他從城牆中消失的秘密。

寶珠捂住了鼻子後連連後退。

雖然已經時間久遠,但狐仙還是認了出來!

這裡分明有個黃鼠狼精打出來的洞,而刀疤的身法也帶著寶珠記憶中黃鼠狼精的痕跡。

噦!

這小乞兒莫非拜了一隻黃鼠狼精做乾孃不成!

寶珠身上像是有螞蟻在爬來爬去,她要抓狂了。

黃鼠狼!

令人作嘔的黃鼠狼!

兩輩子加在一起將近過去了三十年,寶珠仍然能回憶起那一天,她與一隻討人厭的黃鼠狼精大戰的場景。

那時,她家的整片山頭,她的渾身上下,都被那隻黃鼠狼精的臭屁燻得入木三分,寶珠為了守護家園,與那臭烘烘的黃鼠狼精殊死搏鬥,從天亮打到了天黑,才把她趕走。

可黃鼠狼精被她打跑後,臭屁的味道還是縈繞在寶珠的鼻頭數月有餘,任憑她如何想辦法都沒有用,她簡直像是在茅坑中過了幾個月。

帶著味道的往事湧上寶珠心頭,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上的毛髮爆炸一般根根豎起。

李摯他們都被小乞兒們騙了,一切都是黃鼠狼精的陰謀!

寶珠撒腿便往嵇宅跑,把要去後院尋婆子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回到嵇宅時,李摯還未曾入睡,桌上點著油燈,他正專心研讀手中的論天策。

寶珠一陣風似的吹進了屋,變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