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還給了李家。”

窗外的黑暗漸漸褪去,王嬸半張臉沐浴在晨曦裡。

她像是學藝不精的工匠雕出的拙劣木雕,僵硬說著謊。

寶珠靈光一閃,忽然回想起了她第一見到堂屋中供奉的兩塊牌位時的怪異感。

李辛之位,愛女李愛媛之位。

寶珠眨了眨眼,感受到了胸口的悸動。

凡人的感情,如同暗流湧動的河流,看似波瀾不驚的河面下,掩藏著洶湧的愛恨。

她好像第一次認識王嬸一般,認真地看著這個老婦人的臉。

天要亮了,馬上王嬸就要被帶去祁陵縣了。

“你叫什麼名字?”寶珠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

王嬸怔住了。

過了一會兒,她露出了一個鮮活的笑。

在太陽完全升起之前,她湊到寶珠耳邊,小聲道:“王蘭貞。”

“我的名字,王蘭貞。”

堂屋裡,裴天師看向了香案上供奉的兩塊牌位。

她聽不清年輕小姐的竊竊私語,可老婦人喑啞的聲音一直往她耳朵裡鑽。

裴天師閉上了眼,今天,她什麼也沒有聽到。

太陽昇起後,異人寺的壯漢們裹著王蘭貞坐上了騾車,她瘦小的身軀夾在一左一右身材高大的男子中,顯得愈發不起眼。

只是她並不像旁人想得那般柔弱,王蘭貞嘴角含笑,晨曦給她的白髮鍍了層金邊。

村民們收殮了李涵被麻布包裹的屍首,剷平了燒焦的老槐樹,礙於異人寺的面子,敢怒不敢言,只敢怒視著幾輛騾車慢慢走遠。

“她活不了了。”一個老叟捋著長鬚道。

“是啊,即便異人寺放過她,衙門又怎麼會放過她。”

眾人談論了一會兒,視線都轉移到了王嬸大門緊閉的院子上。

這個院子失去了主人。

各懷鬼胎的人們在心中已經開始了另外的較量。

“對了,怎麼沒有看到李堯?這種大事,他怎麼不出面?”

村民們議論著,一齊朝著曾經村長的家中走去。

不曾想,李堯家中大門洞開,靈堂中一片混亂,再往裡走,堂屋與書房也被翻得底朝天,顯然值錢的東西都沒了。

眾人在裡屋的地上找到赤條條的李堯,又使勁搖晃了他半晌,才叫他醒轉來。

長鬚老叟痛心疾首,拍打著李堯的胳膊道:“你家的東西呢?你婆娘呢?”

李堯呆傻地望著他,一問三不知。

像是自己的東西被盜走了一般心痛,人們捶胸頓足,對李堯的婆娘恨得牙癢癢。

“他那婆娘姓甚名誰?是哪裡人?孃家在何處?這成何體統!我要捉她見官去!”長鬚老叟激動道。

人群中靜了靜,片刻後,才有人猶豫道:“我似乎聽李慶說過,那婆娘是他花了一兩銀子買來的。”

“一兩銀子?這樣便宜,莫不是被人做了局!”

“李慶也太貪便宜了些!”

痛罵了一番李慶後,這些人卻仍舊不離開,似乎又對李慶的家產生了偌大的興趣。

而此時的寶珠也對李摯的家產生了偌大的興致。

她婷婷嫋嫋地敲開了李摯的家門,細聲細氣地說道:“李公子,姨母被帶走了,我一個人在那家中,實在害怕,我在家中也沒有做過飯,不知能否叨擾公子一頓飯?”

李摯自然不會拒絕,側身讓寶珠走進了家門,又給她添了茶水,叮囑道:“小姐略坐一會兒。”

說罷,轉身向廚房走去。

他一走,寶珠便在李摯家翻箱倒櫃起來。

那死鬼李慶張玉娘,既然給李摯下咒,總有要透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