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王知道這是在賭最後一把,一旦成都失守,自己除了殉國,沒有其他的退路。但是他卻不能不這麼做。太子有正大光明的理由避往巴州,而他這個巴王卻沒有。父皇都在這裡與成都共存亡,他又豈能不忠不孝逃往別處?退一步,必定是身敗名裂。進一步,還有希望海闊天空。

陳帝眼光一亮,點頭道:“好,你大哥在隴南這兩年,浴血奮戰,有了咱們陳國兒郎的精氣神。你雖署理兵部這麼久,卻從來沒有正兒八經上過戰場。這次,你就證明給朕看看,你那些騎射兵法,究竟是不是真材實料。當初朕選你去執掌兵部,是不是看走了眼”

巴王也是自傲之輩,聽了陳帝的話,胸中自然亦是豪氣干雲,立即道:“兒臣遵旨事不宜遲,兒臣這就陪了鄧老將軍直奔兵部,交虎符,升軍帳”

陳帝渾身彷彿一下注入了萬千活力,渾然不似剛才那位行將就木的老者。他大聲道:“好,你們都去趕快去”

鄧獻公起身,挺直了腰板,這位老將軍披風拂動,白鬚飄然,瞬間,就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劍,讓人不可逼視。巴王大踏步走下臺階,與鄧獻公並肩站在一起。這位用了十年心血圖謀奪嫡的年輕親王,這一刻,也似乎忘記了那些勾心鬥角,陰謀算計。渾身都瀰漫著一位陳國親王應有的氣度。

太子轉身對著陳帝一跪,接過陳帝遞過來的傳國玉璽。他雙手顫抖,多少年夢寐以求的一幕如今就在上演。雖然不過是暫時攝政,但是太子也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盡心盡力,助國家度過這場難關。

一輪冬日的暖陽照射大地,陳國的宮殿終於散去了多日的陰霾。陳帝就好似憑空得到了無數力量,他站在勤政殿的門口,眼望著大好河山,心中無畏亦無怖。

清瑜見到吳迢遠的時候,吳迢遠是滿身勁裝,一副遠行的打扮。

清瑜雖然隱約從無相處得來一些訊息,但是無相不敢多說。清瑜也半知不解。

吳迢遠對著清瑜笑了笑,低聲道:“我這次是來跟清瑜妹妹道別的。上次你讓我打聽的事情,為兄只能抱歉暫時停止了。民族危急,國難當頭。我們軍中男兒,只有捨生忘死,為國赴難。這也是身不由己的事情,請清瑜妹妹見諒”

清瑜臉色一白,忍不住上前兩步,問道:“難道吳大哥你們延州護陵軍都接到調令要上前線了嗎?事情真個危急到了如此的地步?”

吳迢遠微微點頭道:“實不相瞞。鎮守達州的甘王賣國投敵,引了蒙古軍隊繞過隴南進犯成都,五日前已經到了德陽郡。眼下前方訊息已經斷了,退守巴州的太子殿下,正集結各地兵力,北上勤王。我們延州護陵軍雖然特殊,但是佟將軍也上奏了太子。若是國都守不住,那麼守著皇陵這些死人又有什麼用?我們軍中男兒,也沒有臉見皇陵中的歷代先皇。”

清瑜不料情勢陡然間到了這個地步,她忍不住拉住吳迢遠的手,追問道:“那吳大哥知不知道,我們王府,還有你們侯府的家眷有沒有跟著太子殿下撤離成都?她們……”

吳迢遠臉色一黯,輕輕搖頭道:“這個無從知曉。眼下這種情況,縱然是心中牽掛萬千,又有什麼臉面去打聽家眷的事情?清瑜妹妹放心,皇上仍然坐鎮成都,誓與國都共存亡,成都也是堅固大臣,又有一萬京營,沒有那麼容易城破的即便是她們沒有撤離成都,只要我們各路軍隊趕到,也一樣有機會將她們,將成都的軍民保住”

清瑜見吳迢遠這身打扮,恐怕是立即要走了,再拉著他說下去,只會耽誤這少年的行程。清瑜不敢再拖延,立即回屋兜起一包藥瓶塞在吳迢遠的懷裡,低聲道:“這些都是我從王府裡帶出來的藥品,還有些是感應寺中秘製的傷藥,吳大哥上了前線,留著備用。戰場上固然要不顧生死,只是吳大哥還請儘量保重,令尊令堂只有你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