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到燕梁閣的時候霍清荷才回到屋裡,她看著綠槐將琵琶放進內室,實際上卻在發呆。

午膳還沒提回來,往常這會兒她還在彈琵琶,現下閒下來就有些無所事事了。

保生他們在外頭的高聲請安喚回了霍清荷的神思,等她反應過來趿拉鞋履下榻時官家已經大步挑了簾子進內了。

官家這才在正殿待了多久?怎麼轉頭來了她這裡?

來不及想會不會被周嬪記恨,霍清荷先穩住心神抬手。

綠槐也快步上前扶著霍清荷行禮。

“陛下萬福。”細頸彎垂,全然的恭順。

裴元徽“嗯”了聲叫起,大馬金刀地撩袍坐在榻上,他往小几上望去。

“這是在做什麼?”

霍清荷落座官家對面。坐下前她瞥了綠槐一眼,綠槐便有眼色地退下去了。

小几上除卻茶水之外還擺著一個小籃子,編得還算精巧,裴元徽多看了一眼,也瞧清了籃子裡裝著的是槐花。

兩人面對面而坐,只是霍清荷身子微微靠後,說話時也是半垂著頸子:“嬪妾感染風寒時丫頭們聽說槐花茶有止咳之效,便去摘了些槐花回來。只是嬪妾的風寒都已經好全了,這些槐花才曬乾,倒是還沒派上用場。”

曬乾槐花自然要不了那麼久的功夫,只是前幾日雨水不斷,自然也就曬不了了。

霍清荷話裡帶著笑音,加之她的一把好嗓子,裴元徽雖說還不至於消氣,但胸腔裡裡的那股不虞卻也在霍清荷說完之後無形消散了些。

“那朕倒是趕上了新鮮,上一盞來。”裴元徽向後靠著竹青色大迎枕,不過此時晉陽不在沒人伺候他脫靴,姿勢實在是稱不上舒服。

才端了熱茶進來的綠槐聽見了後半句,下意識地望向自家娘子。

霍清荷便微俯身提起籃子親自遞給綠槐:“那嬪妾便沾陛下的光喝上這第二杯槐花茶了。”

第一杯自然是裴元徽的。

兩人此時在臨窗的大炕上坐著,斜陽照映出柔和朦朧的光,裴元徽被晃了下眼,他微眯了眯眼,最後盯著霍清荷說話時潤潤的櫻桃唇,犯懶地耷拉了眼皮。

綠槐接過籃子退下去了。

內殿裡只剩下兩人,裴元徽闔眼出聲:“你病了這幾日都做些什麼?”

霍清荷坐得有些拘謹:“一開始倒是聽著雨聲都覺得有趣兒,後來便有些聽膩了……”她說著像是不好意思還偷看了裴元徽一眼。

“病裡貪睡,醒來便和丫頭們說話,只是嬪妾嗓子沒好全,多是聽丫頭們說。”

她在說話時會小幅度的點頭,但次數並不多,像是在回憶。

不過這會兒裴元徽閉著眼睛也看不見,只是聽著霍清荷的聲音卻也莫名叫人舒心。

“過來。”裴元徽搭在膝蓋上的手微抬:“坐那麼遠做什麼?躲著朕?”

霍清荷沒明白怎麼好端端的官家就扯到她坐得遠上去了,只是官家的心思確實是叫人琢磨不透的。

她沒敢耽誤,飛快起身走到官家面前,然後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邊上,膝蓋跟著屈在一起,好似害怕碰著官家了似得。

官家聽見聲音,手微抬了抬直直地抓住霍清荷的肩胛,藏笑慵聲:“還坐那麼遠?霍二你不老實。”

這回官家喊的是霍二。

霍清荷意外地眨了眨眼睛,肩胛骨被捏的發軟,癢得縮了縮身子:“嬪妾沒有,只是怕擠著陛下了。”

“撒謊。”裴元徽睜開眼,撐起身的同時搭在霍清荷肩胛骨上的手也順著上移到她的後頸。

礪指捏一截膩頸,他呵笑一聲:“見海棠初帶朝雨。”

霍清荷念過的書並不多,官家此時念的這一句她就更沒有聽過了,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