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看她,微微笑道:“你想多了,我的腳好著呢。”

“嗯,我知道在前面不遠就有一個客棧,我們還是辛苦一些,趕到前面再抽空。”

他淡雅的目光輕輕落在她纖弱染了奔波風霜的臉上,眼底一霎轉過一絲憐惜。

“真的沒有裂開?”少女皺眉,撐大眼睛看他,她斜睨的角度顯然表示並不相信他。

至於寧楚所說的前面不遠有客棧,她倒是沒聽進耳去,反正這些天風裡來雨裡去,她已經習慣了這種艱苦的野外生活。

“真的。”寧楚轉正身體,定眼看著她,目光誠懇而澄亮,“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脫了靴子,讓你親自檢視傷口。”

他說著,提起腳,作勢便要脫掉他的靴子。

東方語心下輕輕嘆氣。

寧楚越這樣,便越顯示他在說謊。

既然他覺得尚可忍受,又不欲讓她擔心,那她就成全他善意的謊言吧。

少女挑眉,微微一笑,笑意卻透著幾分古怪幾分森涼,道:“算了,你既然說沒裂開,那我就相信你了。”

“嗯,你不是說前面有客棧嗎?我們趕緊走吧。”

少女說著,率先邁開腳步往前走去。寧楚落在她身後,看著她故作輕鬆的神態,心裡微微有些失神起來。

東方語這一走,就走了大半個時辰,還沒發現哪裡有寧楚所謂的客棧影子。

這會,她才深刻體會到能夠淡定撒謊的人才是真正的好本事。

寧楚所謂的前面不遠,就讓她走了大半個時辰還未看到影子,若是他說遠,她估計她可能得走上個幾天才能算完。

但是,這會,她即使在心裡叫苦不迭,面上卻一點也不能表露出來;因為她心裡其實雪亮著,寧楚之所以不肯讓她在荒野露宿,完全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

東方語暗地咬了咬牙,再咬了咬牙,哀怨地對自己說,繼續努力加油吧,希望寧楚這個不遠,眼下是真的不遠了才好。

寧楚看著明明已呈倦態,卻硬在撐著輕鬆閒悠的少女,長睫掩下,心間自落一聲無聲嘆息,那是心生相憐的感嘆。

長袖悄然抬起,修長的手如這漫天籠罩的黑一樣,輕輕撫上少女瘦削的肩頭,以他穩健的臂灣助她幾分精氣力。

“小語,再轉過一個山拗,就到了一個城鎮,那裡的確有一家客棧。”豔絕少年淡淡開口,用他他溫和的聲音隱去他潤物無聲的關懷。

東方語的注意力果然被他這句話成功轉移了。

當下也不覺得全身疲憊,也不覺得前路漫漫而修遠了。

笑意爬上眉宇,倦意瞬息無聲褪去,她目光晶亮烔烔如明燈盯著前路。

聲音微微透著欣喜的興奮,笑道:“真的,可算到了。”

那輕手搭著她肩頭渡她力量的少年,看見她明華燦爛如燈的一笑,頓時覺得黑夜下深重的寒意也被她那拈花燦爛一笑驅散了幾分。

連帶著心也溫暖起來。

他微微勾唇,也淡淡笑了起來,“嗯,我以前就在那個地方留宿過。”

“可我們這麼晚才到,會不會沒有客房了?”少女聲音悅耳,她的倦意也被興奮所取代,“若是客棧的老闆與夥計都睡下,沒有人給我們開門怎麼辦?”

寧楚淡然聽著少女似是一瞬開啟了話匣子般,在擔憂這個擔憂那個,一路只是溫和笑著,十分認真的神情,不時輕輕應上一句。

前路漫漫,寒意習習,但有少女那如珠玉落盤一樣輕悅動聽的聲音不時響在耳際;寧楚忽然覺得這路也不遠這寒露也不深重,只要在她在身邊,無論什麼樣惡劣的自然條件,都讓他覺得無限美好。

只是,這條路不會太長了。

少年看著夜幕下黝黑的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