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吱嘎吱嘎的輪椅聲響起,白家夫婦忙迎出門來,就見身形削瘦的秦徵兩隻手放在膝上,腿上蓋著藕荷色毯子被人推了過來。

“大公子怎麼親自來了?叫人送了信來,白某必定登門拜訪。”白老爺忙迎上去。

秦徵微微點了點頭,抬頭望見白樹芳,兩隻眼睛忽然明亮起來,“白小姐可熟悉了雁州的水土?”

白樹芳低著頭,羞澀地點頭說道:“雁州好山好水,樹芳有生之年能來一次,實在是樹芳的榮幸。”

“雁州,只有好山好水?”秦徵心裡默默地念叨著我見猶憐四個字,暗道他原以為關紹畫中的人物,當真是凌雅崢日後模樣,誰知,竟是關紹移花接木,將白樹芳畫在了畫紙上。

“咳,大公子屋內請。”白老爺警惕著說。

秦徵尷尬地說道:“說來慚愧,我這一年有餘,鮮少出門,是以才會……樹芳小姐會在雁州過年嗎?”

白樹芳怯懦地掐著衣襟,說道:“若趕不及回海寧,就當是要留在雁州過年了。”

一陣涼風吹來,秦徵咳嗽了兩聲。

白老爺趁機親自推著秦徵向屋裡去,秦徵見白樹芳要走,忙說道:“白小姐且留步,關於關宰輔之子的事,我有幾句話要問。”

白樹芳立時頓住腳步,瞧著父母雙親的眼色,跟著進門,忍著秦徵不斷的打量,輕聲地問:“不知大公子有什麼話要問?”

“樹芳小姐,是否見過關紹?”

白樹芳嚇了一跳,白夫人忙說道:“大公子,樹芳一直養在深閨,又不曾去過京城,怎會見過關少爺呢?”

“奇怪。”秦徵垂著眼皮,手輕輕地敲打著雙腿,雙腿卻無絲毫知覺。

白樹芳狐疑地望向白老爺。

白老爺忙問:“公子,究竟是哪裡奇怪?”

“昨日,我收到關紹的一副畫,畫中人,就是樹芳小姐。”秦徵手指微微攥拳,這江山跟他再沒絲毫關係,難道女人,他也撈不著了?

這輕輕一句話,將白家三口震懾得站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當真是,關少爺的畫?不是說,關少爺失蹤了嗎?”白老爺訕訕地問。

秦徵笑道:“不如,樹芳小姐隨著我手談一局,在下令家人回府,取了畫來給三位瞧一瞧?”

“……白某跟關宰輔有些交情,雖十幾年不來往,但情分還在,若能知道紹兒下落,白某一顆懸著的心,就能落了下來。”白老爺說道。

“如此,就叫人回去取畫吧。”秦徵輕聲說著,含笑看向白樹芳。

白樹芳低頭微微淺笑,耐下性子隨著關紹坐在棋盤邊,心不在焉地琢磨著關紹的用意。

足足被秦徵看了兩個時辰,聽見一聲“公子,畫取回來了”,白樹芳如釋重負地抬起頭來。

白老爺按捺住心頭的衝動,等秦徵接了畫,將畫展開,才湊上前去。

“這是紹兒的筆法?”白老爺問。

白樹芳怔怔地瞧著,臉色漸漸蒼白起來,低聲說:“父親,咱們都不曾見過關大哥的畫,怎麼知道是真是假?”

秦徵輕聲說道:“騙誰,我也不會騙樹芳你,這確實是關紹的畫。”

“那畫中人,必定不是我。”白樹芳急得要掉眼淚。

秦徵忙君子地說道:“樹芳別急,就算畫中人不是你,但這畫中人,跟你也太相似了些,這畫你拿去吧,我再收藏不得。”

“……多謝公子。”白樹芳感激地接了畫,低著頭就向自己屋裡去,進了屋子立時關上門窗,從枕頭下抽出麋鹿骨折扇來,將扇面上的畫仔細地跟自己個畫像比較,比較再三後,忽然拿了木釵用力地向畫上劃去。

“樹芳……”白夫人趕了進來,忙攔住白樹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