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川(徵十郎的新管家)也調查得差不多了,我相信你的想法會有所改變。”雅史最瞭解他年輕的、還未踏足社會的繼承人,徵十郎的手段被他猜了個七七八八。儘管如此,他還是為他敏銳的觀察力感到欣慰。

“!”

徵十郎一聲不吭,騰地站起身,穩步往書房外走。

雅史冷靜地凝視他的背影,一邊把玩著鋼筆,在指尖打了個漂亮的旋兒。他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既然燻理當定了縮頭烏龜,那麼他就偶爾做出犧牲催化劑,故意讓徵十郎找出破綻,讓他去挖掘母親仍活在世上的真相。

秘密什麼的,果然還是由人親自揭開比較震撼。

……

徵十郎明面上沒說什麼,回房後卻將自己鎖在臥室裡給吉川發簡訊,要求他立刻將自己所蒐集的情報全部傳到他郵箱。

吉川不愧受過專業訓練,不出五分鐘便將一段錄影與幾張既然模糊不清的照片傳過來。徵十郎沒有絲毫猶豫地先點開錄影——

起初他心裡有種不祥的徵兆,在發現這所謂的錄影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場面後才鬆了口氣。

但是……

他再次蹙眉,凝視畫面上出現的女人——黑髮,同樣的身形,然而這次他能夠睹見她的正臉。

再拿起手中幾張照片仔細對比,總覺得這女人身上帶著莫名的違和感。似乎哪裡不太對勁。

頭髮?裝束?還是走路時的姿態?

完全符合正常人。

他本來也不覺得違和感很重,卻在觀察了女人的五官後突然心裡咯噔一下,彷彿是天性使然,沒有任何理由。

徵十郎安裝了可以放大圖片還原清晰度的軟體,掃了一眼使用說明便開始熟練地操作。

調好目標畫素後點選“確定”,等圖片載入完後清晰度果然上來了,女人的容貌更加清晰。

就算記住女人的面容也無法對她做什麼,雅史現在對她可是保護得很。但他心裡就是有種執念,叫囂著讓他仔細看看她——他到現在還以為她是母親的替代品。

“……”

一分一秒悄然劃過鐘面,徵十郎依然維持著手放在滑鼠上的姿勢,不曾挪動一下。

他失神地望著女人的容貌,不明白自己為何產生了想流淚的衝動。

是因為長得太相似?

還是從這女人身上辨認出母親的影子?

他有接近四年沒見過母親了,一張照片也沒有——再加上之前發誓要將這段噩夢鎖在心底,他早就記不清她真正的模樣了。

但女人的出現像一根銀晃晃的針頭驀地紮在他柔軟、滿是瘡痍的心臟上,猝不及防,毫無預兆。他體會過這刻苦銘心的感覺——當時還在上國小五年級的他聽到噩耗後痛得胸口似乎要裂開,這如同噩耗的炸彈將他炸得體無完膚。

「那麼,你就確定你是正確的?」

「你的想法會有所改變。」

徵十郎神色一凌,無數可怕荒謬的念頭一閃而過。連帶著那些差點要被他埋沒在記憶中的、在恐懼與不安中度過的日子。

……太像了。

世上有這樣的巧合麼?

還在感嘆的徵十郎下一秒卻迅速被拉回顯示,他果斷關上頁面合起筆記本,強迫自己清醒一點。

也許正因為容貌出奇的想象,雅史才選擇了她。

徵十郎想讓自己喬裝出一幅嗤之以鼻目中無人的態度,然而女人對他造成的衝擊遠比他想的更強烈,彷彿埋在土裡的芽無需澆灌也飛快地生根長大。

當晚,徵十郎沒下樓吃飯。他等雅史用晚餐後才走下樓去冰箱拿吃的。

他瞄了眼冰箱最上層的牛奶,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去碰。今晚無論如何都將是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