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一夜相對的地方。

而此刻,是——床。

邵九卻笑得散淡:“倘若說禮數,我們曾有過婚約,不算逾越;倘若說其他,此地只有一張床,雖說快入冬,但四面環山,難免還會有些蛇蟲鼠蟻入了夜會出來閒逛,你就不怕麼?”頓了頓,他輕柔地一笑,“還是,你覺得我比那些蛇蟲鼠蟻更為可怕?”

寶齡盯著他,他的神情柔和而無害,但眸底一閃而過的那道玩味的光芒卻還是叫她捕捉到了,她深深呼吸,騰地站起來,忽地笑了:“細細比較,其實兩者也差不多,但說起睡覺,自然還是躺在床上舒服。”

不就是同睡一張床麼?寶齡記得以前大學裡出去露營時,與最要好的“男性姐妹”也一道睡過一張大床,又不做什麼,在現代普通得很……

沒什麼沒什麼……她在心底一個勁地念叨,臉上卻波瀾不驚,笑著望著他。

她的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你跟那些毒蛇蟲子螞蟻老鼠是同一等級的,既然這樣,趴著睡倒不如躺著睡;冷硬的桌子凳子自然比不過柔軟的床。

但邵九隻是微微一怔,眼底的笑意卻更深,靜靜地望著他,似笑非笑。窗外的月光灑進來,他的眼睛如一片浩瀚的星空,叫她心頭微微一滯,立即錯開目光,飛快地跑到床上,面對著牆躺下。

然後,屋裡的燈一下滅了,她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錦帛摩擦的聲音,一絲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將她包圍,即使她方才故作灑脫豪邁,但此刻還是不由得很渾身一僵,下一刻,他的聲音柔柔的傳過來:“睡吧,不過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黑暗中,她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的話卻叫她心頭一怔,升起一絲說不清亦道不明的感覺來。

深夜靜長,各種心事在靜謐中流過。

當寶齡再次睜開眼時,也不知是幾時,總之四周依舊是一片漆黑。她下意識地動了動身體,當觸及身體那溫熱的體溫時,才意識到自己此刻身處何處,身子立刻僵住,小心翼翼地放緩呼吸。

然而,已經來不及。

多年的草木皆兵讓邵九睡眠一直很淺,只要有一絲動靜,他便會醒來,倒不是故意,而是反射性的行為,無法控制。

他睜開眼,縱然看不到身旁的人,但他是邵九,單憑那一剎那起伏的呼吸,他便已分辨出來,她此刻是醒著的。

他望了望窗外的天色,低低地道:“還不過寅時,怎麼醒了?”

聽到他突然開口,寶齡一驚,那隨意的,剛睡醒時略帶鼻音的語氣讓她心頭瀰漫著一種複雜的感覺,像是無所適從,偏偏又帶了一點莫名的、很小很小的喜悅,她臉頰一紅,幸好天色太暗,誰也看不清誰。

當意識到這一點,她慌亂跳動的心才平穩下來,經過這一系列的反應,她竟是睡意全無,精神得很,躊躇了半響,開口道:“睡不著了,說說話吧。”

身旁的人似乎微不可聞的輕笑了一聲,柔柔地道:“說什麼?”

“隨便說點什麼。”總好過相對無言,努力地裝睡,又不能動,連身體都是麻木的。

說完這句話,兩人彷彿說好了一般,俱都陷入了沉默。

其實早在方才發現們被人從外鎖住時,邵九便大約猜到了事情的經過。拾巧與陸離、平野,與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同,她照顧他的飲食起居,至於其他的事,他從不告訴她,也正因為如此,她對他,與其他人不同。

陸離與平野,縱然跟了他那麼久,也真正的關心他,但因為他內心無法忽略的強大氣場,所以無論何時何地,他們絕不會違揹他的決定,更不會做他沒有吩咐的事。

那種感覺,與其說是畏懼,不如說是敬畏,因為內心而發的尊敬,而產生的臣服,信任。

但拾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