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將永遠揹負不忠不孝、不貞不潔的罪名,無法翻身。

所以,最後,她親手關上了那扇門,從此開始另一種生活。

她明白邵九已看透她想說的話,但他不信。一個字都不信。

邵九笑一笑:“你叫我如何相信?”

他的語氣是隨意的,那麼散漫,笑意卻未到達眼底,眼底是一片冰封的料峭。

雖然駱氏早就料到,有誰會相信這十幾年來對死去的丈夫兒子不聞不問,過著錦衣玉食生活的她是懷著一顆悲痛、仇恨的心?但此刻他無聲的蔑視,還是彷彿被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讓她無地自容。她倉惶地後退一步,但很快,她想起另一件事。

她不是不想乞求她的原諒,甚至,在以為他早已不在人世間的日子裡,每個夜深人靜、夢醒時分的時候,她都會強忍著淚為他誦經,乞求他的原諒,以此贖罪。然而,當她真正遇到他之後,才明白,那一切是不太可能了。

眼前的這個少年,不再是當初那個用軟軟的雙手環抱她的孩童,所有的柔情天真都被歲月磨蝕,變成另一種洗滌過後的沉靜優雅,而在那種表面的清雅背後,卻是一顆無比堅硬、冷酷的心。

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是一件事。而那件事,也就是她來此的目的。

駱氏目光慢慢地移向邵九身後的那個少女,少女靜靜地站著,自她出現後,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寶齡自然也發現駱氏一直專注於邵九的目光忽然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是要說那件事了麼?她的心怦怦直跳,指尖不覺緊緊地蜷縮起來。然後,聽到駱氏緩慢而清晰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此時說再多也是枉然,你要做的,我都無法阻止,也沒有資格阻止,只是……”她盯著寶齡,一字一字地道,“你大概——無法帶她走。”

又是這句話,邵九目光凝注,靜靜地將駱氏的話在心中過了一遍。

不可能帶她走,她亦不能跟你走。

駱氏這樣做,是為了阮素臣?她是為了不想阮素臣失去心愛的女子所以來與他交涉?在這個時候,她便是為了這個原因才守候在此等他?

想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她絕不是個沒有主見的女子,相反,在她溫婉的表面下,是一顆堅韌、沉靜的心,在這個時候,她又豈會為了一個女子而來面對他?並且這個女子,是她所不待見的顧萬山的女兒,當初她並不同意阮素臣迎娶寶齡,也是這個原因吧?

但除此之外,又有什麼別的原因呢?

在駱氏出現的時刻,邵九一直以為駱氏針對的是她,此刻他發現似乎是錯了。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駱氏,片刻一笑:“理由。給我一個不能帶她走的理由。”

要知道,他想要帶走寶齡,此刻是輕而易舉的事。駱氏憑什麼那麼……篤定?

對,是篤定。

倘若方才駱氏的情緒還有些不可遏止的起伏,那麼,在她面向寶齡的那一刻,似乎奇蹟般地平靜了下來。

“因為……”駱氏緩緩開口。

貳佰伍拾叄、 沒有選擇的抉擇

駱氏平視邵九,即將要說出那番話,寶齡的心慢慢緊縮起來。

卻在這個時候,一隻灰白色的信鴿拍打著翅膀穿過鬱鬱蔥蔥的樹梢,停著邵九的肩頭,信鴿的腳上繫著一封信。

邵九眉頭微微一揚,當著駱氏的面,從容不迫地展開信紙,不出所料,這封信來自與前線——關於前線的戰事。

他看得並不十分仔細,有一種簡潔的幹練,大致將信中的內容瀏覽了一番,這倒並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素來對掌握的事極具信心。只是,幾秒鐘之後,他秀麗舒展的眉峰微微地一顰,露出略微深凝的神色,在瞬間卻又似乎想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