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無辜的人繼續痛苦,我們這些罪魁禍首逍遙自在,”鍾長訣望著遠處,“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頓了頓,他突然放低了聲音,在一片喧鬧的擊球聲中,幾乎難以辨認:“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這倒新鮮,”伊文說,“什麼事?”

“照顧好那個孩子,”鍾長訣沒有指名道姓,伊文自然明白是誰,“現在離兇殺案沒有多久,他們還不敢動手,怕有人把兩起案子聯絡在一起。之後就不一定了。”

伊文蹙起眉:“讓他們放手這麼重要的證人,有點難。”

“不難,就不會拜託你了,”鍾長訣望著她,“你也覺得這件事喪盡天良吧,如果不想讓我插手,為什麼把真相告訴我?”

伊文緩緩轉回目光,望著他。

“好吧,”她說,“我答應你。”

“謝謝。”鍾長訣放下球杆。時間緊急,在趕往戰場前,他還有好幾個人要見。

幕僚長的辦公室位於西翼二樓,鍾長訣走過安靜的長廊,看到了橡木門上的銘牌。

助理點開終端通報,將他帶進房內。面積沒有圓廂大,但陳設相似。寬大的實木辦公桌後是一面書櫃,左側是國父們的畫像,還有一張初代《憲法》的印刻版畫。聽到軍靴的聲音,倫道夫抬起頭,皺紋笑得一派和煦:“倒是稀客。”

鍾長訣在左側的沙發上坐下了,助理很快送來咖啡。

“我的監控記錄是送到你這裡吧。”鍾長訣說。

談話突入無法預料的方向,倫道夫的笑容凝滯了一瞬,隨即恢復如常。他直起身子,顯然是意識到來者不善。

“大半的軍國要事,都先從你這裡篩一遍,我的監控也不例外。”

聯首日理萬機,國內外要事多如牛毛,副手先行決策能提高效率。鍾長訣料定軍情處只在發現異常時,才報告夏廳,而倫道夫認為重要性足夠高,才會上報給最高領導人。事實也的確如此。

“這並不是針對你一個人,將軍,”倫道夫說,“在非常時期,對於影響戰事的官員和將領,軍情處都安排了監控。”

“我知道,”鍾長訣說,“軍情處有報告我和副聯首的密談嗎?”

倫道夫頓了頓,坦然地說:“軍情處從嘈雜的背景音裡提取了你和伊文的聲音,大概知道你們在談論戰爭。”

“你沒有上報聯首?”

“你不會在開戰前透露口風的,這是基本素養。”

“是嗎?”鍾長訣問,“你不想知道我們具體談論了什麼?”

倫道夫的笑容慢慢消失。這人對監控極度反感,現在倒願意主動報告了?

鍾長訣說:“我告訴她,下場戰爭裡,貝肯上尉一定會死。”

這樣明晃晃的爆炸新聞丟擲來,若是夏廳的駐守記者在,早就一片譁然了。可倫道夫只是眼神震動了一下,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驚訝的表示。

鍾長訣望著他:“你不去報告聯首嗎?”

倫道夫沉默有頃,只說:“他是勞伯唯一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