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的脖子原地轉了360度,他聳起肩膀,身高平地增長了20公分,聲色俱烈地說:“好小子,我不和你鬥嘴。我告訴你,為了找你,我專門去了幾趟驢人鄉,你們家的底細我全清楚了。”他揚起自己的食指,義憤地說:“我報案啦,我給你掛了號。可我到公安局一打聽我才知道,你小子還賣了一個姑娘呢,真有你的呀,你是什麼都幹得出來。”

“別拿驢人鄉說事,我和驢人鄉沒關係。”嘴裡這麼說,但老四海的心還是忽悠了一下。“你為什麼告我?他們抓了我,有你什麼好處?”

第六章 一刀平五千(5)

師兄搖頭道:“沒有,一點兒好處都沒有,可我咽不下這口氣。”說著,他掀開外衣,露出皮帶上的一隻刀把。“我帶著傢伙呢。”

老四海依舊穩如泰山,輕蔑地說:“咱們是幹騙子的,動了刀就是強盜了,祖師爺能答應你嗎?”師兄臉色一變,老四海接著道:“再說了,咬人的狗不露齒,你還沒拔出來呢,沒準就躺下了。”

師兄下意識地四下看了幾眼,果然有點害怕。他繫上釦子,眯縫著眼睛道:“老四海,我這人不記仇,但我這手指頭也不能白丟啊。你應該給點補償,這叫走道兒錢,你懂不懂?”

老四海知道,所謂走道兒錢是江湖上的一種說法。某人受了某人欺負,必定要找江湖上的朋友幫忙報仇。對方擔心事情搞大,便提出和解,於是在中間人的調停下,付給受害者一定補償。這樣雙方的面子都保全了,加害者和受害者都可以體體面面地繼續行走江湖了,因為他們都有了自己的說法。但老四海認為自己與江湖倒沒有關係,自己是跑單幫的,從來沒有加入過任何組織行會,所以他不準備買這個帳。

老四海笑道:“這個事我不說出去,你不說,誰也不知道這個手指頭是怎麼掉的。你走不走道兒,跟我沒關係呀。”

師兄晃悠著腦袋:“好,六親不認你還軟硬不吃!你可真行。嘿嘿,我問你,在廈門假扮午夜牛郎,敲詐人家闊太太的是不是你?在武漢硬說長江大橋要塌,向好幾個老闆收了維修款的是不是你?廣州那回……”

老四海突然伸出手去,捉蒼蠅一樣將他的嘴唇捏成了一條縫兒。“那些事跟我沒關係,我從來都沒聽說過。”

師兄好不容易將嘴唇掙脫出來,壞笑著道:“跟你沒關係?可跟你手上那個葫蘆有關係吧?”老四海下意識地向自己手上看了一眼,葫蘆形狀的胎記異常明顯。他暗叫聲不好,這麼多年了,居然把這個胎記的事給忘了。怪不得賢淑一眼就認出自己是老四海呢,原來她是看到了胎記。師兄接著說:“我記著你這個葫蘆呢,別人也記著,大家都叫你葫蘆王,您在江湖上是大大的有名啊。”

老四海不耐煩地站了起來:“我沒功夫和你磨牙。”說著,他結賬要走。

師兄淡淡地說:“你可以走,你當然可以走,你走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老四海知道他話中有話,又坐下了。“你到底要幹什麼?”

師兄仰面望著天花板:“你走了,你媽走不了,你們一家人全走不了。不就是驢人鄉嗎?很近呀!我只要把你的底細說出去,你們家就遭殃了。老四海呀,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你騸了嗎?你小子得罪的全是大老闆,全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腰裡響噹噹的主兒,人家能饒了你嗎?他們找不到你,做了你的家人也可以解解氣呀。”老四海的目光落到師兄的手上,面目上佈滿了兇狠。師兄笑道:“除非你把我殺嘍,要不就沒用。”

老四海使勁晃了晃腦袋:“我沒錢。”

“你有腦子呀。”

“你要幹什麼?”老四海真想把這個骨瘦如柴的傢伙掐死。

師兄忽然誠懇起來,他字正腔圓地說:“我是個想幹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