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種隔行花生?的時候,刨坑時撩起的土剛好又覆蓋了這一層的坑。

家裡人都喜歡吃的芋頭也要種一些,芋頭種最早還是?從前遊老丈給?的,桶裡這些發了芽頭的都是?那時候一脈留下來的。

遊飛用橛柄在牆根邊的硬土上重戳著,每一下都是?個小拳頭那麼大的坑,深度剛剛好。

明寶錦提來一桶去馬場要來的欄淤,將發了芽的芋頭正正埋進坑洞裡去,澆肥糊溼土,還不忘在芽頭的位置留一點空隙。

明寶盈是?在種豆的時候考了明算科,在種花生?的時候張了榜,一共錄了十?人,明寶盈是?明算科的頭名,秦臻考試運極好,又是?末名中的,這種運氣,真是?比頭名

還叫人高?興。

在種芋頭的時候,吏部的任命下來了,明寶盈進了戶部做算學官,而秦臻則是?在兩京諸市署做一個主?簿。

兩人一個是?九品上,一個是?九品下,板上釘釘的芝麻小官,卻是?女官里正正經經考進官署的第一波人才。

“什麼?你在張六郎手底下做事?”明寶清聽了這話,不免也有些擔心,“怎麼考了頭名,反倒還不如秦小娘子的運氣了,她在兩京諸市署,可是?在女官手底下做事,旁的不說,總不會叫她上酒桌交際應酬去?”

明寶盈不急反笑,道:“你可別說,秦娘子可不怕什麼交際應酬的!她的酒量,就?說是?千杯不倒也是?謙虛了。兩京諸市署是?新設的衙門,又管了東西兩市的交易,場面上該有的交際逃不掉,秦娘子這是?想瞌睡有人遞枕頭,正如了她的願了。不過?眼下說這些都還早,我們都是?小人物罷了,一步一步來吧。”

明寶清點了點頭,眉頭還是?微微蹙著,明寶盈摟著她的胳膊,輕道:“你可別同?二姐姐說去,她曉得?了,又該擔心難過?。”

“該知道的總要知道的,她又不是?孩子了,我不提,但她問了,我也不會瞞。”

明寶盈點了點頭,笑道:“明晚上姐姐叫嚴中侯一起來家裡吃晚膳吧。阿婆說要替我擺上一桌呢,也請孟家人來吃。”

吏部的公文下發有幾日了,席面今日才擺,是?因?為要等明寶錦有空來做。

她這幾日下了學就?在灶上試菜,坐在燈下擬菜譜。

明寶錦還似模似樣地寫了一張帖子送去孟家,孟容川開啟一瞧,那帖子左邊寫了個‘明’,右邊寫了個‘孟’,搭著‘明’與‘孟’的橋樑是?用菜名組成的,明寶錦寫蠅頭小楷怕露怯,是?讓明寶盈寫的,孟容川一下就?看?出來了。

七寶花菇飯、筍尖炸腐竹、煨湯小菜卷、香燒子鵝、韭醬薄荷羊排,這些菜名明明是?字,在孟容川腦海裡卻比畫還要活色生?香。

與孟老夫人講了這件事後?,孟容川不動聲色地將她壓在扇面底下的那張帖子抽了回來,本想當做書籤又覺得?不穩妥,想想就?藏在自己放印章的匣子裡了。

明家的小女娘真靈秀啊,一個個都像天降的美玉,在俗世裡泛著柔潤的光芒。

七寶花菇飯捧上來時綠油油的,先用豬油香炒的菇丁攪了生?米煨煮,快焦熟時把那菜園子裡嫩生?生?的瓜果都下飯進去,有豌豆、扁豆、瓠瓜、還有各種野菜的芽頭,掀蓋時香氣四溢,漂亮得?像這世上最後?的一副春景。

煨湯小菜卷其實也不過?是?馬蘭頭澆了點芥末汁,但吃著就?是?那麼爽口。

孟容川在隴右吃多了羊肉,但這點薄荷味還真是?頭一次嚐到,涼涼的,令人在滿足之餘神?清氣爽。

他咂摸著韭醬裡的那點薄荷味,忽然意識到明寶錦做的這桌子菜是?有個意蘊的,不管小女娘自己有沒有意識到,這意蘊就?是?‘春末夏初’。

有人像是?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