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她越像是烙在了腦子?裡,甚至還?猖狂地寸寸清晰起來。

他?想起天亮時自己靠在柱上假寐,聽見她的腳步聲輕輕傳來,覺察到她走近、站定、俯身,輕輕拍他?的肩頭。

嚴觀慢慢睜開眼,見明寶清展顏一笑,說:“果然是沒睡。”

他?不知道明寶清是怎麼發現的,他?假寐時身子?都是放鬆的,只有神思是清醒的。

明寶清見他?呆呆的,笑容更深了幾分,道:“如今騙不過我了。”

她的這個笑容驅之不散,嚴觀根本無可奈何。

明寶清不知自己在嚴觀腦海裡如此?肆意妄為,就算知道,她也?只會稱自己無辜。

小驢車停在樹陰下,明寶清靠在車上,正在看自己裝訂的一本手札。

手札上畫滿了形形色色的器械工具,一一註明尺寸用處等細則。

因為明寶清時常翻看,所以冊子?的紙張柔韌微潮,都有些卷邊了。

正當她看得?仔細時,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硝煙味,是從紫薇書苑裡冒出來的。

門口的守衛連動都沒有動,似乎是見怪不怪了。

明寶清也?聽明寶盈說過,說她們的道學課上會教她們配火藥。

關於火藥,明寶清不是太熟悉,從前過年過節,府上會買一種鞭炮,就是火藥加些小石子用紙一包,炸起來要比燒竹節響亮很多。

但明寶盈說不同的配比會讓火藥的效果有很?大不同?,灌在竹節裡封好,有些火藥可以炸更大,有些卻只是讓竹節蹦出了更遠。

“阿姐!”明寶盈提著書箱走出來的時候,那股硝煙味就更重了,衣服、頭髮絲上全都是。

這門課學的人不多,肯搗騰火藥的更是少之又少,明寶盈一貫搭檔的竟都是秦五娘。

她們一個膽大,一個心細,雖是火藥這種易燃的東西,但都沒有出過岔子?。

“五娘是覺得?這火藥上也?許有買賣可以做。”明寶盈說。

明寶清問?:“那你呢?”

明寶盈想了一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教我們配火藥的女?冠先前一直佩戴著幃帽,這兩日天熱,與我們也?熟悉了,她就把幃帽摘了,露出肌膚近半都有火燒痕跡。近來我聽同?窗議論,才知道她就是許多年前在夫家宗祠裡放火的那位李娘子?。”

“她沒死嗎?”明寶清還?是從岑嫣柔口中知道這位李娘子?的,岑嫣柔當初說她是因為夫家苛待,忍無可忍才這樣做的,但外?界流傳的,都說她是瘋子?。

“她口齒清晰,目光有神,怎麼會是瘋子??”明寶盈想起她那些燒傷,微微蹙眉說:“秦五娘詢問?我李娘子?身世時被?她聽見了,李娘子?立在我們身後直言,‘當初若有火藥這東西,我用薄紙搓捻成線,配以火油,大可將那祠堂燒透!也?有足夠的時間出來,遠不至於將自己弄成這般!”

明寶清屏息聽著,又嘆了一口氣?,說:“這話真是狂悖,但……

她心裡竟有點說不出口的惋惜,惋惜未能如李娘子?所願。

“很?多人都聽見李娘子?的話了,次日她的道學課就少了近半的人。高小娘子?說她火燒祠堂本就大逆不道,還?敢這般宣之於口,簡直荒謬。褚小娘子?又說她那話有教唆的意味,有違師德。”

明寶盈說到這,似乎也?很?糾結,咬著唇不說話了。

“那秦小娘子?怎麼說的?”明寶清忽問?。

明寶盈未語先笑,有點無奈地搖搖頭說:“她在李娘子?說完那話之後當即拍手道‘對啊!先生冰雪聰明,只是生不逢時罷了,不過現下已跳出牢籠,更能無拘無束了’。”

這話雖是為了討好李娘子?的,但也?難為秦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