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堵了他的嘴,“蔣先生這幾日十分辛苦,我已命人略備薄禮,先生請隨我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禮數週全,極盡客套,唯有坐在榻上的孫昭一陣心慌。紗帳遮住了她的目光,卻遮不住她深深的疑慮。

每日朝議結束後,楚雲軒回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來看她。然而今日一反常態,及至午後也並未聽到楚雲軒的腳步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孫昭越發覺得糊塗,方才子有所說,所為她動身離開又是要去往何處?

子有前腳剛走,便有一個女子款款入了內室。孫昭隔著簾帳看不清她的模樣,但見那女子身姿婀娜,體態端莊,倒似是賢淑少婦一般。

女子行至她身前,輕輕掀開紗帳道:“果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女子的眉眼驟然清晰,令孫昭險些叫出聲來。

章華夫人?

☆、其出東門(一)

“你是何人?”孫昭不由問道。

“奴家是大學士的妾室,特地來接姑娘。”女子掩唇輕笑,舉手投足無不儀態萬方,“真是讓奴家好找。”

不僅是長相,就連言行舉止也像極了章華夫人——可她說她是楚天白的妾室?

孫昭有一瞬的絕望,然而一瞬過後,她便自我寬慰:那日墜馬尚未命喪黃泉,今日又何懼與楚天白相見?

“這位姐姐如何稱呼?”孫昭摸索到床沿,便要下榻。

“奴家名喚翳月。”翳月的眼睛順著孫昭的動作緩緩移動,卻恍然大悟一般,“姑娘看不見?”

“嗯。”孫昭點點頭,“醫了幾日,仍然未有痊癒的跡象。”

“奴家扶你起身。”翳月手腳麻利,輕輕扶著孫昭的手,帶她一步一步走出屋來。

數日來第一次見到太陽,孫昭只覺得眼睛火辣辣的,刺得她不由流淚。翳月見她如此,只道是她盲了眼心上難過,便柔聲安慰道:“想必休養些時日,姑娘的眼睛便會好轉。”

孫昭更是迷惑,為何城府頗深的楚天白身旁,會有翳月這般心地單純的侍妾?她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卻想到了楚雲軒。

難道是她冤枉了他?

她在楚雲軒府上已有多時,為何不見楚天白派人來見她?難道因為楚雲軒揹著兄長藏匿了她的行蹤?

楚雲軒為何不肯請宮中太醫為她診治?正因太醫會徹底暴露她的身份。

他既不送她回宮,亦不敢請太醫為她醫治,因為京中已無齊驍,沒有人保護她的周全。

亂了,全都亂了。孫昭以為楚雲軒要將她金屋藏嬌,是為了徹底放開手犯上作亂,可楚雲軒沒有。

既然楚雲軒並無反心,那他三番五次勸說她做他的夫人,究竟是何意?莫不是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保護她不被傷害?

任憑她誤解他、奚落他、無視他、抗拒他,他都盡數承受,為的是她能在他的屋簷下保得一世安寧。

孫昭啊孫昭,你何其愚蠢!孫昭不由覺得心上絞痛得厲害,緊緊抓住衣襟,輕輕啜泣起來。

究竟是你負了他的信任!

孫昭的頭腦之中一片混沌,人卻已到了楚天白府上。許是楚天白知她患了眼疾,並未將她囚禁起來,而是安排在一處隱蔽的別院,有幾個孔武有力的婢子侍奉左右。

因眼疾難愈,孫昭只有脫了鞋襪,靠在榻上歇息。蔣廣白雖然再也無法為她施針,但是這幾日以來,眼前的事物已經清晰了許多。可是若要徹底康復,恐怕也只得憑藉她自己的造化。

好在蔣廣白已傳授了她一套推拿按摩之法,閒來無事便可以按壓穴位,疏通經絡,促使雙目早日復明。

孫昭閉上眼披散長髮,十指的指腹輕輕自太陽穴向百會穴揉捏,身子倦怠,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