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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大人,四下裡出口都已經守住,不曾見有人進出,但總管卻不見了!”
想到此前李茂青是自縊,郭聰也是自縊,房陵不禁覺得心頭一股寒氣油然而生,立時厲喝道:“再搜,尤其是池塘水井等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儘管是公館而不是王府,但既然是供晉藩諸王上京時居住,這偌大的公館自然是富麗堂皇——正堂的牆上掛著唐宋名家的字畫,廚房的櫃子裡擺著整套的宋代名窯瓷碗碟,庫房的箱子裡是琉璃燒製的大插屏,至於上房的箱籠裡,則少不了四季用的綢緞衣服,大小擺設玩意……總而言之,在抄家能手錦衣衛的眼中,什麼都是值錢貨。
不過,由於這一回是辦不好就要挨限棍的勾當,所以眾人不過是順手牽羊往懷裡搗鼓那麼一兩件,大半的心思還是放在正經事情上。然而,幾乎把整個公館翻了個底朝天,水井用長竹竿捅過,池塘裡頭冰都凍得嚴嚴實實,絲毫不見有人的蹤影。
於是,忙活了大半夜。各處的訊息匯總上來,房陵的臉終於完全沉了下來——那個鄭王所說用婢女之死要挾他的總管,竟是真的不見了!而審問了幾個家僕的結果卻是,晚上夜禁諸門落鎖之前,便是二總管前來傳話,打從下午開始就沒有人見過那位真正的總管。
“難不成又讓人跑了?”
一旁的千戶恨得牙癢癢的,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這當口,另一邊去搜書房的百戶卻是拿著一大把書信一溜小跑過來,臉上滿是興奮的笑容:“大人,書房裡的東西都在,不少都是晉王親筆,還蓋了金印!每封信上頭都有大逆不道的言語,甚至還寫著讓這兒尋訪懂得巫咒的人送往太原!”
“大人,單憑這些物證,這回的事情也能漂漂亮亮收場!”
房陵聽了這話卻只是皺了皺眉,人跑了卻證據都在,這本就是極其反常的,然而,接過這些書信,隨便看了幾封,他的眉頭就漸漸舒展了開來。憑他的經驗。自然能斷定這些並非偽造,無論口吻亦是筆跡金印,應該都確實屬於如今那位以跋扈殘暴著稱的晉王。於是,儘管心底的那個謎團尚未解開,他仍然點了點頭。
雖說他是打宮裡直接領的命令,但既然東廠督錦衣衛,他總不能越過了那一層。於是,見眾人神色振奮,他就吩咐道:“把書房的東西全部都查點清楚,隨後造冊封存,派人去知會陸公公,讓他儘快帶人過來!”
與此同時,深夜的文淵閣內閣直房中亦是亮著燈。楊士奇捏著手中那幾張薄薄的紙箋,良久方才放下,又輕輕揉了揉太陽穴。這是傍晚就從左順門那邊封口送上來的,起初混在其他文書當中,他並沒有在意,後來還是發現那署名方才挑出來看。可是,當他通篇看完之後,卻是心中一驚,繼而又看了第二遍第三遍,如今也不知道是第幾遍了。
陳山竟然上書說自己老邁昏庸,不堪使用,請求致仕!
要說資格,京師的滿朝文武裡頭,可以和楊士奇比資格的,唯有蹇義和夏原吉,但兩人已經是形同榮養了,因此別人不知道。他對陳山的履歷自然是知之甚深。
陳山是洪武二十七年的進士,後來招入修永樂大典,又為皇太孫講經史,到了永樂十八年,方才正式從吏科給事中任上轉至東宮,專侍當時還是皇太孫的朱瞻基。等到了宣德初,陳山因為是東宮舊人,自然備受任用,從侍郎一路升遷至戶部尚書兼謹身殿大學士,奈何沒能在內閣之爭中站穩腳跟。
不同於出身豪富的楊榮,書香門第的金幼孜,滿世界遊歷過的杜楨,楊士奇自幼貧寒,又蒙繼父養活了多年,仕途雖不跌宕,但也總有高潮低谷,因此,算得上五朝元老的他一向是該說話的時候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