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也更看顧衛王。這會兒,他絲毫沒有從被人從暖被窩裡叫出來的氣惱,相反帶了幾分黯然之色。

“十弟身子不好,自然該來叫我。藩王不得居京師畢竟是祖宗家法。就算皇兄憐惜十弟,留著十弟不讓就藩,我們卻都免不了。到時候那一別,兄弟之間就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了,眼下能多聚就多聚聚。之前八弟去了的時候,十弟哭得和淚人似的,又大病了一場,我真是怕那時候有什麼萬一……可眼下又如何,十弟每到冬天就病,太醫說,他這不過是吊著罷了。”

“能吊著,也比八弟年紀輕輕就撒手去了的好。”

兄弟倆你眼看我眼,最後襄王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握了握梁王的手。此時畢竟是半夜,襄王也不好停留太久,又閒話幾句就披上大氅離開了,而梁王卻目送了人離開,就匆匆轉回來,又進屋到了衛王床前坐下了。望著瘦弱的弟弟,他不知不覺就想起了母親還在的情景。

父皇共有十子,最小的三個兒子便是母親郭貴妃所出的八哥滕王、他和衛王。那時候東宮雖然常常難安,可兄弟幾個卻還要好得很——畢竟,太孫之位早定,沒人能夠撼動比他們這些弟弟至少年長六歲的朱瞻基——而因為嫡母極得他的祖父和父親信賴,東宮妃嬪之間自也融洽。可這一切都在父皇登基之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鉅變,結果,他沒了父皇,母親跟著去了,就連八哥滕王也因為驚怒和悲痛交加病故了。

“十弟,你知不知道,就連舅舅,這次也興許保不住了。沒想到表兄也死了,他都是為了我……”

喃喃自語的梁王輕輕撫摸著衛王的鬢角,隨即往床板上靠了靠,臉上露出了難以名狀的悲苦之色。母親堂堂侯門千金,那會兒卻嫁給了父親為庶妃,熬了多年終於多了個襲封武定侯的兄長,可到最後仍是什麼都沒了,只餘下他們三兄弟。如今他雖加冠,卻尚未納妃,還不知道就藩將往何處,也不知道就藩之後能否再見到這唯一一個一母同胞的兄弟。

“瞻埏,別怪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可如今已經下不來了。五哥教導過我很多東西,但有些事情,他可以不想,我卻不能,我們終究不是一個娘養的……你放心,我都預備好了。橫豎我沒娶王妃,也沒有子女,不過就是一個人……想來,為了皇家的體面,也沒人會苛待你這個孩子……”

說了好一陣子的話,見睡夢中的衛王彷彿是做了什麼好夢,唇角露出了一絲溫馨的笑意,梁王又給他掖了掖被子,隨即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準備去放簾帳,手一碰到帳鉤時卻愣了一愣,原來,那象牙帳鉤赫然是長宜子孫的式樣。略一怔忡,他就把厚厚的兩層簾帳都放了下來,又一一卷好掖好,這才朝外走去。只背轉身去的他完全沒看到,原本已經合攏的簾帳卻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被一隻手拉開了一條縫,露出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第十七卷 兒孫福 第055章 又進神機營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哪怕是這大冬天的早晨,亦是一天之中最要緊的時候。所以,清晨的城門口聚了一大批等待入城的百姓,有挑著柴擔的樵夫,有推著大車的菜販,也有進城打算採買年貨的普通莊戶人。而一條條衚衕中,除了那些顛倒日夜笙歌慢曲到天明才歇了的人家,做生意的鋪子也卸下門板掛上了招牌,打算全副精神迎接一天之中的頭一筆生意,也好賺個開門紅。於是,門前路上的腳步聲、馬蹄聲、車軲轆聲,種種聲音匯聚在一起,自是讓人們精神抖擻身心振奮,精神奕奕地迎接著這新的一天來臨。

畢竟,因為昨夜之事而看不到今天太陽昇起的人,只是極少數的一撮人而已。

一大清早,張越也是一如既往地準時起來。漱口刷牙之後用冷水擦了臉,皂隸便送來了用小火爐熱好的粥來。

用勺舀著那百合紅豆排骨粥,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