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去,走在路上,他想到在坊間聽到的那些議論,思前想後就決定還是對張越提一提。

“張世兄,之前皇上在東宮時的教授過書的大學士陳山和張瑛不是退出了內閣嗎?此前內書堂裁了人,陳大學士雖還管著那裡,可一直都不得志,據說對父親更是頗多詆譭。我是有一回碰到過陳山的兒子,兩相爭執之下他放了狠話,因為父親一向不許我理會這些,只能一直憋在心裡。要我看,算計我的少不了他一份!還有,我聽說他對杜學士也有不滿。”

“你說的這事我會留意,你放心。”

出了楊府,張越和兩個隨從會合,上馬之後就一路疾馳出了衚衕。此時已經是宵禁時分,大時雍坊因為大多是重臣,除卻門前的禁衛之外,四處還可見不少巡邏的衛士,再加上此前已經交班,張越這一路回去,卻是查驗重重,等拐進了江米巷前頭的碾子衚衕,這裡的巡行人方才少了。他勒住馬,等身後隨從上來,這才問道:“人已經跟上去了?”

“是,已經跟上去了。”

“那就好,順藤摸瓜抓到底。”

張越點了點頭,又正了正頭上的斗笠。不論策劃了這一場場的人究竟是誰,如今既然棉甲被搜了出來,對方又匆匆忙忙殺了郭聰滅口,宮中那一幕又最終落空,能做的唯一一項就是拖延時間。只要能夠一條條抽絲剝繭,狐狸尾巴總會露出來的!

第十七卷 兒孫福 第052章 斷腕求退,再進一步

夜晚的京城四處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這種時候。無論是第二天有忙不完活計的平民百姓,開店做買賣的生意人,亦或是賣力氣的轎伕馬伕車伕,還是起居八座一呼百諾的朝廷官員,大多都已經是睡下了。一來是因為上頭壓著的夜禁令,二來是因為人們明天還得早起。

只有極其少數的一小撮人,或者因為手頭有急著處理的事務,或者因為上頭催逼得緊,或者因為一事不成不得不另想他法,方才會秉燭密議,秉燭苦想,秉燭用刑。當然,還有一類就是趁著夜半時分靜悄悄,破門而入勢洶洶的。

雖說密議是三四個人,苦想卻往往是隻得一個,用刑的更不消說,破門而入的只見黑影憧憧,但幾樁事之間卻有緊密的聯絡。所以,當清晨太陽還未從東邊發散出一天之中的第一絲光亮,一夜小雪卻已經在還未融化的積雪上又添了薄薄的一層負擔時,被黑夜和小雪耽擱的訊息傳入了各處相關人士的耳中。於是自然各有欣慰,各有憂慮,各有惶恐。

天光還未亮,大時雍坊絨線衚衕的陳學士府門前已是備好了馬車,府中上上下下的值事下人都已經早早起來了,兩個門房更是在門口分兩邊站得整整齊齊,當一個身穿大紅紵絲官袍的老者從裡頭走出來時,等候在馬車旁邊的車伕和門房全都矮了半截身子下跪磕頭。

緊繃著臉的陳山卻並沒有去看那些下人,自顧自地上了馬車。當厚厚的棉簾子放下的時候,他方才長嘆了一聲,無力地靠在了厚實暖和繡著仙鶴戲水紋樣的石青緞面靠枕上。

當年朱瞻基還是皇太孫時,他就奉旨侍讀書,也算是東宮老人,所以朱瞻基一登基,他便以東宮舊人一舉躍升戶部侍郎,朱高煦叛亂平定之後沒多久就入了閣,以謹身殿大學士兼戶部尚書。

本以為憑著聖眷就能坐穩位子,可楊士奇楊榮金幼孜侍內閣二十多年,杜楨後進,卻與楊士奇交好,終究是有倚靠,楊溥是緘默得猶如悶葫蘆一般的人,他和張瑛雖說彼此援助,可到頭來還是免不了因辦事不利而退出了內閣。如今張瑛黯然被調到了南京任禮部尚書養老,他堂堂大學士,能管的竟只有一個內書堂,而如今連內書堂也已經式微了!

可就算是內書堂。也因為之前鬧騰大發的那樁事情,而遠不如從前!

想到這裡,閉目養神雙手合攏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