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總是好些天不見人影,今天是哪裡來的興致,約了這許多人上我這兒來?”

“哪裡是約好的,真是半路上可巧遇到的!”

沐夫人向王夫人擠了擠眼睛,當先和她並肩進了屋子,趁著後頭人還沒上來就低聲耳語道:“武安侯夫人倒是正好到家裡來,說起你家的園子,她就提起。武安侯衚衕那邊究竟是地方小了些,想擇個地方也造個園子,所以拖著我來瞧瞧。可武定侯夫人卻真是半路上遇到的,就在火道半邊街上。他們家並不常常和其他各家往來,她這突然上門恐怕別有名堂。剛剛進來這一路,我瞧見她和你家越哥媳婦嘀嘀咕咕老半天。”

一聽這話,王夫人心中自是明鏡般透亮,遂看了一旁的孫氏一眼。待到內間暖閣中,一應人等分賓主坐了,她就讓身旁的丫頭去用前時張太后賞賜的六安茶泡茶。待丫頭用雕漆茶盤送了六個鈞窯白瓷盞上來,眾人一一捧在手裡,王夫人呷了一口就放下了。

“太后賜茶的時候還贊這茶湯香氣清高,味甘鮮醇,我平日裡也喝六安茶,卻畢竟不如這貢茶,所以一直藏著,今天正好拿來待客。難得來這麼多人,劉媽媽,去把孩子們叫來,讓他們認一認長輩。”

杜綰見王夫人開口叫人,就跟著站起身道:“大伯孃,還是我親自去吧。”

王夫人點了點頭,杜綰便轉身去了。她是常來常往的,出了門只叫了自己帶來的丫頭小伊跟著,熟門熟路地到了幾個孩子讀書的一心閣。這兒已經是屬於外院,她在門口略站了站,立刻就有在這兒服侍的小廝過來。杜綰便說是王夫人傳話讓少爺小姐們去見客,讓張菁現先出來,他躬身答應一聲,轉身一溜煙就往裡頭走,不一會兒,身穿蔥綠潞綢小襖的張菁就溜了出來。

“嫂嫂,先生正講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呢,什麼要緊客人要我們去見?梁先生的規矩大伯孃和娘她們都是知道的,怎會讓人打擾先生講課?”

“天賜和靜官他們自然可以對人說是先生講到要緊處不能出來,可人家要見的本就是你。”杜綰見張菁滿面狐疑,就吩咐那小廝繼續好生看著。攬著她便轉身往回走,在路上就低聲提醒道,“這沐夫人和陳夫人你是常見的,但武定侯李夫人你不曾見過,我聽那口氣就是衝你來的。記著,到了人前小心些,且看看她如何。”

張菁年紀雖小,人卻機靈,一聽這話頓時輕哼了一聲。等到了王夫人上房那大院,她隨著杜綰一塊踏進穿堂,剛剛還有的笑容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小公雞似的驕傲。瞧見她這副打扮,杜綰哪裡不知道她的主意,進了正屋時少不得在旁邊提醒了一句。

“別太過火了,過猶不及!”

“嫂子,你就看我的吧!”

屋子裡不是國公夫人就是侯夫人,孫氏一個二品夫人原本該是最不起眼的一個。然而,王夫人不會冷落了她,沐夫人和她熟了,陳夫人則是喜她說話直接爽利的性子,唯一一個很眾人都沒有太多往來的李夫人則是有意逢迎,到頭來孫氏非但沒被冷落,反而覺得那話頭都是繞著自家兒子,心中自有幾分竊喜。待到媳婦和女兒一同進來,女兒向別人一一行過禮後就一頭扎進了她的懷裡,她愣了一愣之後就浮上了滿臉笑容。

“怎的就你一個來了,天賜和靜官他們呢?”

“他們原本是要來的,可這還是梁先生上課的時候,我當然攔在了前頭。”張菁振振有詞地說道,“都是拜過師長的人,又是正在學聖人的大道理,總得分個輕重,眼下丟下講了半截的課來拜會客人,還不如等午間課上完了再來。大伯孃,我說的對不對?”

王夫人見張菁仰著甜美的笑臉看自己,知道這古靈精怪的小姑娘是故意的,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