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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
哪怕現如今推崇法家的文官寥寥無幾,但大名鼎鼎的《韓非子》沒讀過的人還真不多,所以,一句儒以文亂法在引來一段時間的靜寂之後,竟是沒人跳將出來反駁。如今的勳貴儘管不少都是第二代了,可終究還有第一代的張輔,以及深受寵信的朱勇,誰也不敢在這些超品大員面前說什麼武不如文之類的話。在長久的靜寂之後,終於有人輕咳了一聲。
“許侍讀說錯了話,其實他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武舉事實在不該這麼大費周章!”說話的是翰林院侍講學士羅汝敬,他朝上行禮之後,又對四周團團一揖,旋即正色道,“太祖皇帝立戶籍黃冊,分天下子民為軍戶、民戶、匠戶、灶戶等等,便是為了讓百姓專心致志心無旁騖。如今軍戶制度已然齊備,武選亦是年年辦,還有什麼必要另立武舉?還有,由武舉進身之人。有幾個願意入冊軍戶?此其一也。”
羅汝敬正是和李騏一同主持過應天府鄉試的,他更年長几歲,此時從容不迫地起了個頭,就繼續往下說道:“其二,臣也知道,從前英國公四徵安南,中間多有立功的,但都是賞祿不賞職,可即便如此,朝廷每年的軍職仍然日漸龐大,由此支出不少。只是,世襲軍戶可以保證兵源穩定,而世襲軍官則是酬功的最好方式,輕易變動,易生不穩,或變生肘腋也未必可知。其三,若武舉悉如科舉,此中開銷有何而來?每年春闈會試,貢院用炭高達上萬斤,這還不算各省秋闈的支出,若是武舉也如此,對於各省無疑是巨大負擔。”
相比那些言辭激烈卻空洞無物的,羅汝敬此言自然是讓眾多大佬為之點頭,就連張越也是如此。只不過,這是給底下的低品官說話的地方,他並沒有開口駁斥亦或是解釋,只看著羅汝敬退將下去。可下一刻,掣籤的王瑾報出的名字就讓他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翰林院侍讀顧彬。”
和剛剛那些少說也有三十出頭的官員相比,一身青色官袍的顧彬瞧著有些消瘦,而那張異常年輕的臉也讓不少對他不太熟悉的人多看了幾眼。然而,這些注意卻在他張口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演變成了驚悸,因為,這位說的竟是此前幾乎無人敢提的釐定天下田畝。
“如今各省府的魚鱗冊都是洪武年間所造,之後雖也修過幾次,但都是小修小補,不曾真正下過功夫重新調查。開國之時,天下遍地荒土,相比那時候,如今的熟田比當初多了多少,可戶部每年收的正項賦稅又有多少?臣雖不覺得每年收稅多的就是好官,可國庫的錢糧要修路造橋,要開支軍費,總不能任由國庫空空,卻富了那些偷逃正項稅賦的人!臣在這裡可以說一句實話,臣考中了舉人,有人往我家投獻良田三百畝;臣考中了進士,投獻良田不下千畝;等到臣留館任庶吉士。之後又遷了侍讀,又是一大撥前來投獻的。臣是一一拒之於門外,但這樣大的利是,試問有多少人真能不瞧上一眼?”
張越從前只覺得顧彬孤直,現在聽他這極其尖銳的言語,又見在場官員中間不少都在不自覺地迴避他的目光,心中不禁讚歎。果然,顧彬一氣說完之後,停頓了一會兒,彷彿沒看到那些往他那邊看去的複雜目光,臉色依舊異常嚴正。
“各位剛剛也口口聲聲說了不少祖制,不錯,洪武朝便有制度在,為官免糧免役,但這都是有限額的,並非官紳之下所有田土全部免役免糧!洪武二十六年,釐定天下田畝為八百五十萬七千六百二十三頃,可如今有多少?據臣所知,不增反減,可不管往天下何處去,昔日的荒地都已經成了良田!我朝田賦之低歷朝歷代都是罕見的,民田一畝地三升三合五勺,三十畝地方為一石,三十頃地亦不過三百石,民畏徭役,因而將田獻於官紳,交納的糧食卻至少是這賦稅的三倍五倍!”
臨到末了,他方才拋下了一句擲地有聲的話:“田制已經腐壞,若是不治。天下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