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部之中,刑部工部繁雜,素來是最末的兩部,而吏部戶部兵部各掌大權,素來都是最熱門的,而禮部號稱清貴,可要說真正的實權,卻只在於每三年一次的會試殿試,可這些也往往是內閣一位閣臣任主考,禮部不過協辦,所以,胡濙這個禮部尚書才會對兼理戶部異常上心。張越的提法他此前就聽過風聲,但他畢竟和張越交情極其尋常,此時張越自己開口,他自然是巴不得,便仔仔細細詢問了一番。

要是真能把科舉大權從都察院和翰林院奪回來,對禮部自是大大有利!

一時間,大為心動的胡濙端詳著張越,突然笑呵呵地說:“張侍郎倒是心繫天下,只這事情卻是關係深廣,你若是再貿貿然提出來……”

“我只是對皇上約莫提過一句,但要真說合適,自然還是胡尚書,畢竟這是禮部的事。”說到這裡,張越自然而然地一頓,見胡濙微微一笑,就知道這位是很想把此事攬上身的,因而就繼續道,“只有些事情,得煩請胡尚書也體諒一下彼此的難處。”

這有些事情,卻不用專門提出來。胡濙此前就在夏原吉病了的時候掌過戶部,那時候就大刀闊斧地裁減支出,更是把腦筋動在了官員俸祿折色上,於是和那會兒希望把祿米和折鈔比例定高一些的杜楨產生了衝突。但如今若是天下田畝重定,戶部進項就會大大增加,再加上三大市舶司如今解往京師的銀錢物事大大增加,他在這方面的堅持就有些鬆動了。於是,他矜持地點了點頭,算是做了交換。

然而,等到兩人一路行到長安左門,目送胡濙離開時,張越微微一笑,心想自己還有個提議不曾說出來,否則胡濙必然維持不住那雲淡風輕的表情了。這是一個堅定的江南派,始終覺得南京才應該作為都城,而貧瘠的北方維持大量的駐軍和人口是虛耗國力,聽說近些年來,胡濙不止一次力陳重新遷都。而他早就預備好了另一個題奏,便是在天津增設市舶司!

大明遷都之後,不但沒有改掉北貧南富的局面,反而因為北方對南方米糧的依賴越來越大,而導致漕河經濟的畸形繁榮,所以海運之議屢提屢阻,究其根本,就是利益鏈已經太龐大了。如今離永樂十八年的遷都還沒過去幾年,也是最可能變革的時代。若不是如今這所謂太平盛世的暮氣沉沉,哪怕面對後世所說的明末小冰河時期,也不至於被人有機可乘。

回到兵部衙門,張越就發現之前那一場弘文閣辯論的風波似乎延續到這裡來了,各處司房都是議論紛紛,有的甚至是忘乎所以聲音極大,三句話都不離此次那三個要緊議題。等入了三門,來到自己辦事的屋子門口時,他甚至還聽到了裡頭陳鏞那熟悉的聲音。

“說來也真奇怪,衛王年幼,留京那是天經地義,可越王為什麼會留下不就藩?就算是太后想要留親子在身前侍奉,也應該是襄王才對……”

張越此前就有過同樣的疑惑,奈何胡七那邊的線索也是有限,再加上近來又是元宵放假,又是之後籌備弘文閣事宜,他竟是沒再多過問,這會兒聽陳鏞也這樣說,他心中那一抹古怪就更深了。就在這時候,他聽到裡頭的史安嘆了一口氣。

“說起這個,我倒是聽到過風聲,不是說太后病了嗎?據說,那個被召入宮的大夫是成國公舉薦,而成國公之所以會舉薦,似乎當初也是越王向成國公夫人薦的人。”

第十七卷 兒孫福 第079章 侍郎人選

史安和陳鏞都是當初李慶向張越推薦的。如今都調到了北京兵部,拖離了南京那個暮氣沉沉的圈子,兩人自然是卯足了勁想要證明自己的才能,一個在武選司,一個在職方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