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中成為主角。眼看著同僚們連這些天被人討論得最多的弘文閣經筵都比了下去,不少剛剛轉為試御史的新科進士們不免有些著急。在館選中被刷下的他們多半是沒資格去弘文閣經筵的,可要是能趕上這一趟事情,那也就賺回來了。

於是,一干人等紛紛按照各自的師執亦或是郡望往各處拜訪,成日裡在衙門也就是絞盡腦汁,甚至一改中午不外出的習慣,紛紛往外頭跑,四下裡探聽訊息,希望也能抓準一條線索替朝廷除害,早點把頭上的這個試字去掉。於是,靠近玉河中橋的那成記飯莊,也破了只給五府六部送外賣盒子的習慣,順應潮流又在後頭闢了堂吃的地方。

這會兒。三個年齡從三十到四十不等的官員坐在那兒,面對著中央三盤菜發愣。中了進士聽著風光,但大明的官員沒多少俸祿,他們又可以說是窮京官中最低的一等,因而一連幾日下館子,這囊中已經是分外羞澀。這三盤菜中,一盤是豆芽,一盤是蘿蔔絲,一盤是炒雞蛋,這還是成記飯莊,換成別家必定不願做,畢竟這是路邊小攤方才會接手的不值錢菜色。

“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咱們可不是真的為了自個,要知道,咱們進了都察院這大半年,顧都憲事事過問時時教導,要是咱們不能做出些成績來,這怎麼對得起老大人?”

“是啊,誰能想到,那兩個湖廣來的竟然也揪出一件倉廠弊案來,偏生咱們什麼線索都沒有。這一科廣東取中的人這麼多。可咱們……要是說出去,連張大人也一塊丟臉!”

“你還真把張大人當成什麼都能了。要知道,張大人如今麻煩也不小,武學的事被人盯上了。勳貴那兒就已經是頗有微詞,再加上軍官家裡頭的反彈,如今還有御史的彈劾。再加上武舉事……我小時候倒是看過幾本傳奇,軍戶低人一等,投軍建功也無人願意……”

三個人都來自廣東,儘管不是一個地方,但同時分在都察院,自然而然親近了起來。在京師人生地不熟,平日裡又只得那一天俸祿過活,他們在分派了職司之後去拜見過一回張越,得了指點,便一塊找了一處地方賃下了宅子。只不過,京師大居不易,要不是想著這地兒多的是官員往來,利於打探訊息,他們也不會花這個錢。

閒聊了一會兒,正唉聲嘆氣的當口,那個瘦高個御史就看到夥計端著一個托盤過來。眼見他從那寬大的黃楊木托盤上拿下來一碗紅燒肉擺在桌子上,他不禁吃了一驚,慌忙搖頭道:“你弄錯了,咱們沒點過這個。”

“小的知道,是掌櫃的看見三位光顧了好幾天,每天只是青菜蘿蔔絲,還是今天才添了兩個雞子,所以讓小的送碗紅燒肉來。掌櫃的還囑咐小的說一聲,小店的兩位東主都讀過書。知道難處,所以定下了這規矩,三位要是過意不去,以後還賬也使得。”

這長長的一番話頓時打消了三人心中的顧慮,你眼看我眼,最後還是那個瘦高個起身鄭重拱手謝過。等到再坐下來的時候,看著那一碗顏色鮮亮的大塊紅燒肉,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見其他兩人也都是差不多光景,於是便伸出了筷子去。有一個人起頭,其餘兩個自是不甘落後,不一會兒,他們便風捲殘雲地掃光了所有飯菜,這才心滿意足地吐出一口氣。

吃飽喝足會賬時,掌櫃的果然是不曾算上那一碗紅燒肉。一枚枚數出了幾個銅板,三個人便一同出了店門,彼此打量了一眼,少不得露出了苦笑。說是個官,但每個月租房子的賃錢加上各項開銷,又沒有家裡的貼補,他們還真是吃不起肉,這筆帳就算不好意思,也只能留待下回了。這三個老實人不是萬世節那等人。在家靠的是幾畝薄田的租子,在外靠的是俸祿,沒一個有某人那樣的好算計,或是賣字畫或是合夥做生意,總還能積攢幾個錢來。

一同走出這家飯莊的不止他們幾個,還有幾個都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