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閒聊似的談了兩句。

只是當跨過兵部衙門的三門,進入自己那三間屋子,聞到了撲面而來的百合香氣息時,他剛剛沿途過來板著臉衝著那些皂隸書吏發火,彷彿是洩憤似的陰沉表情立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疲憊之色。不管怎麼說,和那些年紀比自己動輒大一倍的老大人們扯皮,哪怕是有心做給別人看的扮樣子扯皮,也絕不是什麼輕鬆的經歷。

所以,看到胡七站起身行禮,他只是簡單地擺了擺手:“罷了,有什麼收穫直接說。”

因為遼東和北邊的軍情如今沒什麼要緊的,而且也有了書面題奏,所以胡七徑直說道:“十王府的守衛比從前森嚴了許多,所以再往那裡派人多有不便,屬下只讓人盯了外圍。許是事情鬧大了,白天沒人進出,就連採買也停了,畢竟,那些公館裡頭的菜蔬肉食都至少夠十幾天用的。但是,晚上換防之後,梁王府就有人出來,換防的燕山前衛彷彿沒看見似的,竟是放了他們出來。”

“是梁王?”

張越聽了一愣,但也並不覺得有多少意外,反而覺得這人選實在是太順當了。鄭王為人暴戾,是朱高熾庶出的次子,身份上差了不止半截;越王襄王倒是嫡子,可朱瞻基領著大軍在外,一聲號令就會有無數大軍勤王,京師便會變成孤城,事實上也沒指望;而只有梁王,前有喪母之恨,後有亡兄之痛,若是發了瘋也不奇怪。再加上武定侯郭玹原本就是他的舅舅,他能指使郭聰也就很自然了。但是,梁王如今才幾歲?

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又不像當年的朱棣那種親藩一樣有智近乎妖的道衍和尚相助,又不可能到處散發王霸之氣,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大人,屬下已經讓人盯住了他,尋到了他們落腳的地方。”

“事不宜遲,想個法子截住他,或者是通知兵馬司,或者是知會其他人……”

話還沒說完,外頭就又傳來了一個皂隸的聲音:“大人,您家裡來送飯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杜綰怎麼還讓靜官四處亂跑,就不怕出事?張越蹭地一下站了起來,見胡七跟著起身,他也不再多說,只又囑咐他先留下,便出了屋子。待到了外頭,他還沒來得及問來人是誰,那皂隸就期期艾艾地說:“大人,貴府家人說,來的是老大人……”

老大人?來的是父親?

張越不敢耽擱,立時疾步往外走。待出了大門,他果然看到了貼牆根停著一輛馬車,一旁的隨從和車伕確是自家人。走到車前,車伕便趕緊擺上小凳子,又把車簾打了少許。張越踩著凳子上了馬車,後頭簾子放下,他這才發現車廂裡點起了一盞防風的琉璃燈。

“爹……”

“這是綰兒給你的信,你先收著,原本她打算自己來,想著扎眼,只能我代她送一趟。”張倬把一封信塞在了張越手中,頓了一頓,又說道,“你袁伯伯讓我再提醒你一聲,親藩的事你經手過趙王漢王那會兒就夠了,這一次不要再自己做惡人。須知宗室們同氣連枝,要是一次次都是你動手,藩王宗室難免忌憚,若以後逮著機會反彈,卻不是你消受得起的。”

第十七卷 兒孫福 第058章 喜訊,換防

裡屋正燒著暖炕。外頭屋子中擺著火盆,再加上雙層的牆,門後頭厚厚的棉簾子,一陣緊似一陣的寒風全都被擋在了門外,只餘下一室暖意。張越回屋之後就叮囑胡七親自去那邊守著,若有人經過先截下再說。等到皇宮這邊換防之前再暗地通知兵馬司,讓兵馬司的那些人去動手,如此既穩妥也不露痕跡。

此時,他脫了外頭的大襖,只穿著家常青衣坐在書案後頭,一手支著腦袋看信。

端詳著那熟悉的娟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