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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樹梢方才離去。
然而,一進布政司後衙官廨,他先是得知了彭十三那邊的好訊息,還來不及跟著高興一回,就被張越叫了過去。看到李國修和芮一祥都在,他原以為是過問貢院修繕事宜,誰知道張越隨手就丟過來一疊案卷。
“貢院那邊已經是過半了,你們既然熟了那些事務,以後就不用天天去了。從明天開始,連同布政司刑房的書吏,把這些東西都好好看起來。當官不外乎是刑名和錢糧,錢糧上你們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刑名上也就能很快上手了。等熟悉完了這些,立馬就有用你們的地方。”
見方敬滿臉苦色,張越不禁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這平日提醒兩句還容易,真要靠自個兒培養出一個能用的人才,卻簡直是磨死人,他現在算是能體會到杜楨當年的心情了。
第十五卷 觀南海 第026章 兩頭收線
由於廣東遠在極南之地。雖然也依例設有錦衣衛衛所,但畢竟沒那麼多需要監察之處,所以衛所的幾十名錦衣衛平素承指令辦事極少。既然這邊經商的風氣極盛,衛所的幾任千戶少不得也在這上頭動腦筋,便開設了幾家車馬行,既能打聽各色訊息又不誤差事,可謂是兩全其美。於是,從永樂年間一直到現在,千戶換了好幾任,這德政卻是惠及底下的不少軍戶。
以前天高皇帝遠不用聽人指派,如今一接到張謙的指令,千戶唐樂最初還不太情願,可把兩樁要查的案子弄清楚之後,他不禁嚇了一大跳。他是知道些內情的人,可這會兒事涉上頭,他自是不敢抗命,少不得支使了手下的兩個總旗用心查探。究竟是耳目眾多眼線密佈,不過兩日他就得了訊息,立刻讓人送去了市舶公館。原以為這事情不過到此為止,但到了中午,市舶公館卻是派了兩個小太監過來。說是張謙要見他。
錦衣衛在天下凡十三衛所,重要的州府也設有眼線探子等等,能夠謀得一省衛所千戶的位子,唐樂昔日在京城也不知道活動了多少次。也正因為如此,他對宮中的人事很是熟悉。這會兒從後門入了市舶公館,跟著下人東拐西繞走了好一陣子方才到了正房,他一看到那個居中而坐端著茶盞的人,連忙單膝跪下行禮。
“卑職參見張公公。”
“這次的事情你辦得很妥當,也辛苦了。不用這麼多禮,起來說話。”
有了張謙這句話,唐樂頓時心定了許多。忖度著位置在右手邊的頭一張椅子上坐下,見張謙神色尚好,他正打算解釋一下這一檔子事,外頭就傳來了一個尖細的嗓音:“啟稟公公,都司李大人,臬司喻大人,藩司張大人都來了。”
“雖說是下了帖子,可難能居然一下子來得這麼齊。你吩咐下去,今天大夥兒齊到的事情誰要是敢洩露出去,立刻打死!”
這三司衙門主官齊聚,唐樂頓時嚇了一大跳,正要站起來時又聽到這打死兩個字,他只覺得屁股下頭的椅子彷彿火爐似的,竟是坐立不安。直到外頭沒了聲音,前來稟告的太監彷彿已經前去迎接那三位大人物了,他這才站起身來,字斟句酌地說道:“張公公。之前您讓卑職查的這勾當,卑職仔仔細細查了,有些事情卻是不好寫在那公文上頭,也不好由別人稟報。徐家不過是區區商賈,並不可懼,但據卑職所知,這一家背後……背後是鎮遠侯。”
鎮遠侯?
張謙聞言皺了皺眉。他乃是從燕王府就跟著朱棣的,那些勳貴武將他最熟悉不過。勳臣貴戚之中除了從起兵開始就跟著朱棣的老人,還有就是各次戰役中的歸附者。這其中,顧成算得上一個異數——歸附後一直輔佐朱高熾居守北平,不曾出謀劃策出生入死,到頭來竟仍是封了侯爵鎮守貴州——當然,其人知進退明分寸也是一點。如今承襲爵位的乃是顧成長孫顧興祖,若真是這一位指使,事情倒是棘手了些,但料想鎮遠侯也不會為了一個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