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好一會兒,內中方才傳來了幾聲驚呼,繼而便是不絕於耳的哭聲。

聽到這些雜亂的聲音,杵在門口的李龍並沒有多大反應,只是在那兒盤算著自己的生意經。上一次倒騰糧食狠賺了一筆錢,分潤下頭之後他還落了不少腰包,滿夠下半年的開銷了。但是,要過上真正舒坦的日子,這點錢自是遠遠不夠。聽說寶船不日就要打日本開過來。屆時還會運送大批貨物出海。這固然是給朝廷做生意,但若是能摻和一腳,應該也不會有多大問題。畢竟,之前朝廷已經禁了寶船,瓷器絲綢等等興許都沒準備那麼多,空額應該不少。

“什麼人!”

正當他想得美美的時候,突然聽到旁邊的親兵呵斥了幾聲,他立刻回過了神。見是周邊的那些屋子不少開門探出腦袋檢視,甚至還有人出了門來,他便不耐煩地說道:“一個個呵斥豈不是麻煩,就說是官府辦案,出聲讓他們關門睡覺!”

有了他這麼一句話,一個大嗓門的小旗立刻扯開嗓子大聲嚷嚷了起來,一時之間,“官府辦案,閒人退避”的聲音遠遠傳開了,剛剛還在探究的人們一個個縮了回去緊閉房門,但究竟能不能在這外頭亮著熊熊火炬的情況下安然入睡,這就只有他們自個知道了。而兩個原本就被扣在此地的更夫也都是面面相覷,心想官府辦案不是沒見過,那些差役也都是橫衝直撞不可一世。可是,眼下這辦案的陣仗也實在是太大了!

直接出動了兩百名軍士,這難道是防人造反麼?

天還沒亮,廣州城就已經從睡夢中甦醒了過來,路上漸漸有了不少行人。開店的移開門板預備打掃做生意,車馬行早早地餵馬灑掃,只有酒樓飯莊青樓楚館等等這般做晚客生意的還是大門緊閉。三司衙門並府衙縣衙等等也是早早地忙碌了起來,點卯之後就是早堂,下屬官參見奏事,這一直忙碌到辰初方才得歇。這一散去,官吏們有的回家休息用食,有的則是在外頭買了點心在衙門公房裡閒磕牙,總之是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

雖說日日寅正三刻起身實在是累人得緊,但比起在京城天天上朝那會兒,常常要寅正出門,然後風雨無阻地在紫禁城午門外等候輕鬆得多。再加上早中晚三堂都只有一個時辰,加班加點畢竟少見,而百姓更是很少會越過縣衙府衙擊鼓訴訟,因此自打之前水患過去糧價平抑,如今又以工代賑安撫了百姓,張越的日子就過得輕鬆了許多,早中晚三堂之間的空隙除了常常出門之外,也偶爾回後衙官廨陪陪家人。

今天早上得到了佛山鎮傳回來的好訊息,他自然是心頭振奮。然而,這會兒一回來,他就看到滿院子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無,不禁有些奇怪。待到自己打起簾子來到了母親房裡,他就看到屋子裡只有一個正在打掃的小丫頭。於是便出聲問道:“怎的只有你一個,太太呢?”

小丫頭轉身一瞧,見是張越,連忙屈膝行禮叫了一聲三少爺,隨即就指了指外頭道:“三少奶奶和兩位姨奶奶請安回去之後,沒多久就有人來報,彷彿說是那邊請了大夫。太太不放心,立刻就帶著人趕過去了。留下的另一位姐姐去催了茶水,只留了奴婢一個人在這兒。”

一聽到大夫兩個字,張越頓時愣了一愣,心想今天一早眾人都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請了大夫。知道從小丫頭這裡問不出什麼,他也不再多問,轉身拔腿就走。才到了自個的小院門口,他就看到崔媽媽一邊說話一邊陪著一個老大夫出來。

“這還真是可巧,前些天剛剛請了何大夫來,如今又勞您走一趟,幸好全都是喜訊!”

“那是張大人平日仁厚清廉,又體恤百姓,這福分自然是從天而降。裡頭那位姨奶奶身子雖壯實,可大約是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天熱,所以還得仔細一些。我開的那個方子先試十天。倘若無事便是最好,若是有事,儘管再來叫我就是……咦?”